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魔尊追妻录》作者:呆子无忧 文案: 新坑撒花?花?花?(/ω\)【阁主历劫记】基友篇开更啦!(?>?﹏<)3.因为不萌,所以不是萌新,因为不老,所以不是老司机!(*≧m≦*) 4.祝大家食用愉快,天天开心!(●—●) 内容标签: 前世今生 东方玄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方辰/战修离凡/唐钰 ┃ 配角:慕容晓卫轩 ┃ 其它:仙魔恋 ==================   ☆、身陷敌营   晋阳年间,群雄争霸,各国战火不断,狼烟四起。   华国军营   「报——启禀元帅,那人还是不肯吃饭!」   正与部下商讨军情的男子闻言,脸色微沉,放下手中的地图便匆匆走了出去,副将们还没反应过来,人就没了踪影。   「唉!那个兵,你过来。」一个身着红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叫住了传令的小兵,好奇的问道。   「你刚刚说谁不肯吃饭?」   小兵看着这群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将军们此时一脸八卦模样的围着自己,有些怔愣,脱口而出道。   「唐钰。」   众将「……」(=Д=)   良久,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最先反应过来。   「我觉得一定是我听错了。」   众人呆愣的点了点头。   书生又说「此唐钰定然非彼唐钰。」   众人本来还想点头,那小兵却开口了。   「军师错了,这天下那般厉害的唐钰可只有一个。」   众人「……」   「敌国三皇子也只有一个。」   众人「……」   短暂的沉默之后,风起,人散。远远的传来些许回音。   「怎么可能……不信……去看看……走走走……」   宽敞的大帐内,平板床上此时坐着一个男子,俊美的面容此时却有些苍白,一身白色中衣,胸前印出点点血迹,明显是受了伤。   帐外传来响动,原本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墨绿的双瞳写满了防备,压抑着一丝不安。   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   站在地上的人面庞刚毅,棱角分明,一只修长的手抬起床上男子的下颚,似笑非笑的说道。   「你这般不听话,我可要罚你了。」   感觉到对方压抑的怒火,战修挑了挑眉,没再说话,转身端起小桌上的清粥,舀起一勺,试了试温度,便递到了男子嘴边。   唐钰并未张口吃粥,只是防备的盯着来人,一动不动。   战修静静的端着粥,面不改色的回视着。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深呼吸了数次,才缓缓张开了口。   很快,一碗粥便见了底,命人收拾了碗筷,一身盔甲的人探过身,拉开唐钰的衣襟。   「该换药了。」   「不需要!」   「你说了不算。」   「你……」   白色中衣被缓缓解开,露出缠绕在身上的纱布,战修小心的拆解着,胸前的伤口出现在眼前。漆黑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呵,看来战大元帅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吧。」   一边动作轻柔的处理着伤口,一边淡淡的问道。   「此话怎讲?」   「每日都来换药,不就是为了多欣赏欣赏么。」   「你也知道,我每日来。」   「……」   「那就该合作一点,我也不用整日点着你的穴了。」   「……」   「嗯……」许是触碰到了伤口,唐钰皱起了眉头。   「快好了,再忍忍。」   重新包扎好伤口后,床上的人已经满身大汗了。   「大元帅日理万机,还是不要在一个俘虏身上浪费时间了。」   唐钰说完便闭上了眼,一副“我要休息,你可以走了”的意思。   直到那人离开,床上的人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眉头渐渐舒展。   大帐外的一个角落,几个人正在窃窃私语。   「我没看错吧!战帅刚刚……在照顾人?」   「准确的说,是照顾敌人。」   「……」   被发生在眼前的事情震惊了的人们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没有注意到缓缓走来的身影。   「很惊讶么?」   众人点了点头,又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便回头看去。   「……」(=Д=)   「看来我派发的任务还是太少了。」   战修说完冷笑着转身离去,留下一片满脸生无可恋的人。   那之后的一个月,众将军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元帅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你就是在作死”。   唐钰躺在床上,咬牙切齿的瞪着压在身上的人,奈何穴道被封,动弹不得。   「放松,我不想伤了你。」   战修说着,动作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碎尸万段!」   「拭目以待。」轻笑着说完俯身吻住了那张不老实的嘴,缓缓沉下了腰。   异物入侵的感觉实在太过难受,身为夏国的三皇子,虽然自幼养尊处优,可总算在军营历练过,皮肉之苦自然不放在心上。   却不曾想第一次被俘,就被人用这种无耻的手段对待,唐钰气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唔……你个混蛋!无耻……啊……」   直到唐钰支撑不住昏了过去,战修才依依不舍的退出来,将人收拾干净,搂在怀里沉沉睡去。   夏国三皇子被敌军俘虏一事在一个月后传入夏国国都,爱子心切的皇上唐宗连夜派当朝宰相赶往战场与对方谈判。   「十座城池。」   「元帅口气不小啊。」   夏国宰相慕容晓一身素衣,坐在下位若有所思的看着在那里喝茶的男子,心道,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   这十座城池虽然不多,可若这般给了,势必会使民心大动,可若不给……损了一位文武双全的皇子也会使得军队士气大跌,真真是头疼的紧。   「不知元帅可否容我与皇上商量商量再做回复?」   「请便。」   将这边的情况和自己的想法写在纸上,命人快马加鞭的送回国都,接下来便是静候旨意。   慕容晓这几日便在华国军营住下了,虽然并未被限制人身自由,但想要探听情报也是难上加难的。   这日,他照例在营中闲逛,带着战修安排给他的“尾巴”。   「我说这位小哥,你跟着我不累么?」   身后一声黑衣的男子冷漠的摇了摇头,并未言语。   「你都不用如厕睡觉的么?」   这次连摇头都没有收到。   慕容晓万般无奈的放弃了和木头人的交流,接着寻找自己的“目标”。   「随我来。」   木头人看着走的满头大汗的夏国宰相,面无表情的说完,走在了前面。   尽管惊讶于对方的主动开口,慕容晓却没有迟疑的跟了上去。   这是一顶很大的帐篷,大到令人难以相信,一个俘虏会被关押在这种地方。   「你确定我要找的人在这里?」   战辉又恢复了木头模式,用眼神给了答案。   慕容晓只能半信半疑的往里走去,门口的守卫好似看不见他一样,并未阻止,而且木头人竟然也没有跟进来。   看样子是战修安排好了的,默默的想着便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哈喽大家好!开新坑,撒花?花?花?   ☆、放虎归山   坐在床上的唐钰呆呆的看着走进来的人,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那人用熟悉的方式打了招呼,他才确定这个陪着自己一起长大的家伙是真的出现在了敌国的军营。   「啧啧,不愧是三皇子,这俘虏做的都比别人风光。」   此时的慕容晓全然就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无赖模样,哪里找得到沉稳宰相的影子。   调侃着小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床上的人。   良久,都没有得到回应,这才发现了不对劲。   「你被点穴了!战修那个杀千刀的,居然敢这么对你!」   面对挚友的咆哮,尽管有些头疼,却还是无比亲切,难得好脾气的回应道。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能怎样。」   慕容晓一边努力的试图解开穴道,一边愤愤的说道。   「你且再耐心等等,我这次来便是要接你回去的。」   唐钰早已猜到父皇会派人来救他,原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可经历了那些事,他却不想死了。并不是害怕,而是不想。   战修如此欺辱于他,就是死也不会甘心,总有一天,他要加倍讨回来!   心里怒火滔天,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只得努力转移话题。   「他开的什么条件?」   「……十座城池。」   闻言,唐钰冷笑道。   「呵,可真是一步好棋。」显而易见的用心,果然是那个人的手段。   「他有张良计,我也有过桥梯。」慕容晓终于发现他解不开唐钰身上的穴道,只能悻悻的收了手,坐在一旁开始低声说起自己的对策。   ……   「这倒是不错,按你的方法,三日内搬空这十座城池并非难事。不过这还不够,你且再写一封加急信,就说……」   五日后,两军商谈完毕,夏国愿以十座城池换回三皇子唐钰。   「将军,探子回报,那十座城没问题。」   战修看着坐在对面状似痛心的宰相慕容晓,微微勾起嘴角。   「既然如此,慕容宰相明日便可以带着人离开,期待下次见面。」   原本装作心情不佳的人听了这话,不自觉的抽了抽嘴角。   好你个战修,还下次,难不成你还打算来一次故计重施?!   想归想,却不敢说,只能默默腹诽个几十遍。   是夜,战修再次抱了唐钰,许是明日便要分开,动作少了些轻柔,多了些粗暴。   尽管如此,直到喘息声渐消,唐钰依旧清醒着,看的出来可以回家,这个人也是开心的。   「很开心?」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魇足的慵懒。   「是又如何。」   「我也是。」   「什么意思?」   唐钰依旧一袭中衣,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胸前敞开的衣襟露出一道淡淡的粉色疤痕。   战修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处,并未回答唐钰的问题,过了一会,慢慢低下了头。   胸前的肌肤传来异样的触感,即使不能起身,也想象的到那家伙在做什么,俊美白皙的脸庞顿时烧的通红。   却也知道自己无力阻止,干脆歪过头闭上眼装死,努力无视这人的动作。   只可惜,战修的动作越发暧`昧,全然没了顾及,极力的想要挑起唐钰的欲`望。   平日里本就清心寡欲的三皇子很快便交代在了带着些薄茧的手中。   「好快。」气死人的话伴随着低低的笑声传入唐钰耳中。   一股浓浓的屈辱感涌上心头,恨不得一头撞死这个该死的家伙。   直到天方即白,战修才放过了被折腾了一夜的人,吻了吻已经睡着的人,头也不回的起身离开。   载着唐钰的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漫漫黄沙中。   华国军营中的一处大帐中,传来隐隐的争吵声。   「战修!你好大的胆子,抓到敌国将领这么重要的事竟然隐瞒不报!」   「你明明知道那个唐钰是夏国皇子,怎么可能只值区区十座城!」   「再说了!他的本领你可是领教过的!这样的人,你不立刻处死,反倒放虎归山。战修!你是何居心!」   「……」   一身华贵衣衫的人在帐中气愤的喊叫着。而身着黑色盔甲的男人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依旧低头看着公文。   众将军也全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一副‘谁在说话’的表情。   直到被无视的人喊叫的口干舌燥,战修才放下公文,缓缓开口。   「怀王千里迢迢赶来兴师问罪,本帅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把人带上来。」   「是!」   很快,络腮胡子吴敌将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扔到了地上。   那人吓得颤抖不止,当他看到坐在那里的怀王孙青时,不知为何抖得更厉害了。   怀王一派和祁王一派向来不和,而大元帅战修是祁王的人,怀王孙青自然是想法设法的除掉这个劲敌。   此次两国征战,老皇帝指派战修为元帅,孙青自然不放心军权旁落,便安插了几个探子在军中。   几日前探子回报,说战修俘虏了敌国的唐钰,却密而不发,且只和夏国要了十座城池,就要将人放回去。   孙青哪里还坐的住,连夜动身赶往军营,并派人拦截唐钰一行人。这事若是真的,他定能给战修安上个欺君罔上、通敌叛国之罪,等他带着唐钰回去,又是大功一件。   怀王的如意算盘打的响亮,正沾沾自喜间猛然看到那个被五花大绑着的人……   「怕是怀王误会了,抓到人的第二日,本帅就派此人回国送信了。」   战修漫不尽心的看了一眼有些不自在的孙青,嘴角勾起冷笑,接着说道。   「不曾想此人竟然是敌国奸细,他并未将信送到都城,反而是透露给了夏国,本帅迟迟接不到旨意,只能自行决断。」   「不可能!」   孙青气急败坏的说道。   「哦?怀王为何如此肯定?」   「我……」   「莫不是,你认识这人?」   孙青赶忙否认,一时不知如何辩驳,只能发问道。   「就算如此,你也不该只要区区十座城池!」   「那依王爷之见,该要什么?」   「当然是让他们递降书!」   话一出口,大帐内想起此起彼伏的哄笑声。      ☆、阴险小人   孙青此时脸色通红,愤愤的盯着大帐中的人,却不敢再说什么,这里可不是皇宫,自己势单力薄,哪里是这群兵痞子的对手。   正权衡着利弊,坐在一旁的军师卫轩笑着说道。   「怀王如今说这些怕是晚了,不如与我们一起审审这奸细,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看着被绑在地上的人,孙青的眼中闪过不安。   「一个奸细,有何好审,杀了便是。」   谁知,原本沉默的奸细听了这话后大声喊道。   「怀王!你不能这样对我!是你让我来军营查探情报的!我是不是敌国奸细你怎么会不知道啊!」   奸细说着向孙青跑去,被侍卫即时压制在了地上,只是嘴上依旧不停,孙青听着,通红的脸色渐渐苍白。   「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污蔑本王……」   「够了!」威严的声音想起,大帐内瞬间安静下来。   「是不是污蔑,可不是怀王说了算的。」战修嘴角噙着冷笑,缓缓说道。   孙青看着那双冷漠的眼,瞬间明白了自己这是中套了,想到战修的手段,脸色苍白的跌坐在了椅子上。   华国皇宫,祁王府   祁王孙铭看完手中的密报,就将纸条放在烛火上,微微勾起嘴角。   几日后,怀王孙青以通敌叛国的罪名被发配边疆。   唐钰被慕容晓接回来后,就被“强制”留在宫中修养,尽管他一再表示自己的伤并无大碍,却被他父皇一句「怎么能没事!难不成华国还能优待俘虏不成!」给顶了回来。   他总不能说,华国元帅那个该死的家伙真的每日给自己换药,优待了自己的伤势吧。   万般无奈之下,唐钰只能装作伤还没好,留在了宫中。每日无所事事的赏花、赏鱼、赏……   「真看不出,十五岁就上阵杀敌的三皇子,也是这么有雅兴的人啊!」   调侃的声音传来,唐钰放下手中的笔快步走了出去,一把拉过损友,焦急的问道。   「可有什么消息?」   慕容晓看他这副模样,也不好再开玩笑,将自己收到的消息细细说了。   ……   「看样子,祁王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现在,可就只剩华国太子了。」   「不错,那个战修可真是个狠角色,将计就计,不费一兵一卒就除了怀王。」   「不过是个只会阴谋诡计的小人罢了。」   想到当初自己被抓的情形,唐钰咬牙切齿的骂道。   一个月前,两军交战正处于白热化,此次领军的元帅是唐钰的老师,护国大将军齐镇。   老将军足智多谋,任命唐钰做先锋,连破了敌方数个城池。   一日,身为夏国元帅的战修突然出现在战场,并未穿着盔甲,一身布衣长衫,手拿□□,立于两军之间,明摆着的挑衅。   唐钰还未上战场之前,便对这人有所耳闻,不知来历,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挂帅十多年,百战百胜。   这么多年,华国靠着他吞并了不少国家,如今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夏国。   许是出于对强者的斗志,尽管知道他敢如此出现,定然是有备而来,唐钰依旧应战了。   同样褪去盔甲,单枪匹马而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唐钰觉得,对方刚看到自己时,是怔仲的,虽然只是一瞬,却很明显。   他正打算开口,便看到那人骑马往树林里奔去,唐钰犹豫片刻,便跟了上去。   两人停在了一处河边,战修掉过头,轻声道。   「来吧。」   转瞬间,二人已经缠斗在一起。   战修的招式凌厉,却没有命中唐钰的要害,几个回合下来,唐钰自以为摸清了对方的套路,便也不再瞻前顾后,一心攻击对方防守不足之处。   长剑直奔对方的腰腹而去,雪花四溅。   唐钰难以置信的看着顶在对方腰腹的剑和刺入胸口的□□,喃喃自语。   「怎么会?你明明……」   正说着,便看到对方缓缓解开长衫,露出里面绑在腰腹上的护胸镜。   「你!卑鄙小人!」   战修并未出言反驳,只是皱眉的看着唐钰的伤口,似乎很是苦恼的样子。   唐钰还打算骂,便发现自己被人抱起来了,以一种公主抱的姿势被自己的敌人抱了起来,气的三皇子差点咬舌自尽。   强忍着怒气低声吼道。   「放我下来!你做什么!」   「看来三皇子并不明白自己的处境。」   「……」   「你现在,是俘虏。」想了想,补充道。   「我的。」   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却发现这是事实,虽然对方用了阴谋诡计,可这是战场,只有输赢,不讲过程。   不自在的挣扎着,想摆脱目前的窘况。   「唐钰既是输了,要杀要剐自然由你说了算,可你如今这么抱着我,恐怕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你既说了任我处置,便该乖乖闭嘴。」   「你……阴险小人!」   「多谢夸奖。」   「……」   唐钰原本以为自己会被扔到牢房,严刑拷打,不曾想这人竟然从一处小路摸进了军营,还将自己放到了一个大帐的床上,接着转身在一个柜子里倒腾着。   不一会拿着一些瓶瓶罐罐和纱布走了过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钰自然看出来这人是要给自己处理伤口,正因如此,才越发觉得怪异。   战修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伤员”皱着眉疑惑的表情,然后一言不发的开始处理伤口。   中途,由于唐钰的不配合,元帅大人选择了强制手段。   被点了穴的人一脸愤愤的看着一脸专注的给他处理伤口的男人,满腹疑惑。   流血不止的伤口被包扎完毕,战修将染了血的衣服扔进火盆中,点了香薰驱散空气中的血腥气。   这才坐下来,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认真的问道。   「我想知道,你们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你觉得我会说?」   「不会。」   「那你还问?」   「我自然有办法让你说出来。」   依旧是漫不尽心的语气,唐钰却感觉到了不安。   原本坐着的男人此时缓缓俯下身,吻住了唐钰有些苍白的双唇。   躺在床上的唐钰此时脑中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呆呆的看着眼前放大的面容,不知该作何反应。      ☆、严刑逼供   空气逐渐变得稀薄,伴随着强烈的窒息感,唐钰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   良久,战修停止了侵略,抬手描摹着唐钰的眉眼,声音低沉的问。   「还不打算说么?」   唐钰怒极反笑,不甘示弱的回复道。   「真想不到,华国元帅竟然是如此无耻之人,若是你的部下知道你竟然为了逼供,做出这种事,不知会作何感想。」   「无妨,我的手段他们向来清楚。」   「……」恨恨的磨牙声响起。   战修似乎并不在意唐钰想要吃人的表情,一只手探`入敞`开的衣襟,四处摸`索着。   「拿开你的手!」   探到了胸前突起,肆`意揉`搓着。   「我一定要杀了你!」   另一只手撩开中衣的下摆,摸入了禁`区,动作缓慢的折`磨着身下的人。   「……」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说了,我就停。」   声音温柔的近乎蛊惑,唐钰自然不会说,既然连死都不畏惧,又怎么怕这种侮`辱。   只是一想到自己会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还是会愤怒难平,索性闭眼转头,不再看那张可恶的脸,任他施为。   躺在床上的人角色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双眼紧闭,粗粗的喘着气,一副随你便的模样。   战修似乎被愉悦了,又凑上去咬住了那张嘴,意料之中的疼痛袭来,并没有就此起身,就着血腥味更粗暴的动作起来。   下面的手愈发不规矩起来,攻城略池。   唐钰猛的惊醒,冷汗淋漓。   又是这个梦,自从回来,已经不止一次梦到过,那个人的容貌声音清晰不已,就连被进`入的痛楚都那么真实。   唐钰无奈的起身,坐在桌前研究军情,再过几日,他就能重回战场,到时候,定要加倍偿还所受的屈`辱。   唐钰出发的那天,慕容晓来府上送行。   「看你这样子,是有法子对付那个战修了?」   唐钰只是笑了笑,并未回答。   「我知劝不住你,你这人吃了亏哪回能轻易算了,不过依我看,那个大元帅可不是草包,万事小心。」   「放心,我自有分寸。」   先锋唐钰安然回营,将士们都很高兴,就连一向冷着脸齐镇老将军都笑了。   夏军士气大增,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场,不曾想,齐镇却在此时下令,按兵不动。   「小钰,依我看这次的行动让赵丘去就好,你大伤初愈,还是歇着吧。」   「师父不必担忧,我已无碍。况且这次的行动我比任何人都有把握,您应该以大局为重。」   齐镇皱着眉思索良久,终是点头同意了。   夏军的按兵不动确实是为了掩人耳目,太阳落入西山后,一队骑兵出了城门,消失在夜色中。   华国军营。   「元帅,派去接管那十座城池的人回报,首城中此时空无一人,而且城外随处都是陷阱,我们的人根本进不去。」   战修听完,并没有吃惊的表情,仿佛早已预料到一般。   「去集合五百精兵,半个时辰后随我出发。」   「是。」   直到帐中无人,战修才从怀中取出一把折扇,缓缓打开,青玉为骨,描金扇面,修长的手缓缓摩擦着扇子,仿若珍宝。   「凡,我们又要见面了。」   唐钰站在一座城墙上,看着脚下的层层陷阱和远处的漫漫黄沙,转过头吩咐随行的将领。   「派人盯着,一有动静,立即通知我。」   「是!可是将军,那个元帅真的会来么?这明摆着是个陷阱啊。」   唐钰闻言,俊美的脸上勾起一抹冷笑。   「他一定会来。」   两个时辰后,守卫来报,有一个约五百人的队伍正往这边赶来。   「按原计划进行。」   唐钰从不会怀疑自己的判断,无论是军事还是人性。那个人怕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十座城池有问题,却依旧敢收下,并且把他放了,这就足矣说明两件事。   第一,那人十分自信,第二,他并不想伤害自己。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战修对他确实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这种感觉很奇怪,每每想到都倍感困惑。不过,这倒是可以为他所用的一点。   那些陷阱对战修而言很好解决,他甚至不需要有牺牲,只不过,一但进了这城门,可就没那么容易出去了。   拥有几百年历史的回城城门,是钢铁浇筑的,与其它城门不同的是,他有一处机关,一但启动,便再也不会打开。   似乎一切都在唐钰的意料之中,战修很快拆除了陷阱,打开城门,一队人走进来时,城门关闭,他们很快就成了瓮中之鳖。     战修看着那扇城门,并未言语,转身继续朝里走去,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着银色盔甲的男子,此时,正冷冷的看着他。   「战大元帅,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很巧。」   简单的对话,一边隐藏着压抑的愤怒,一边饱含着刻骨的思念。   两边各自带了五百人的精兵,很快便厮杀起来,实力不相上下。   唐钰吸取了上次被设计的教训,招式中攻防兼备,战修似乎有些应付不来,落了下风。   「原本以为大元帅是深藏不露,看来也不过尔尔。」   唐钰的招式愈发狠厉,带着置之死地的架势。只是数个回合下来,处于下风的人依旧处于下风,却并未落败。   战修从头到尾面无表情,让人摸不到头绪。   「这城门是打不开了,你们没有足够的粮草,输是早晚的事,还是早日降了,尚能减少伤亡。」   战修似乎是在思考,面露迟疑,唐钰再接再厉道。   「战修,实话告诉你,我想要的只有你一个,自然不会为难他们。你降了,我有足够的粮草养活你的兵,等新的城门挖通,他们就可以回去。」   不知是哪句话说中了战修的心事,面无表情的人终是开口道。   「一言为定。」   唐钰命人将几百华国士兵关押起来,每日提供粮食。随后,便带着被五花大绑的战修回了城中的一处王府。   命人将战修吊在院中的大树上,唐钰心情大好,脸上也有了笑容。   「大元帅就在这里好生歇着吧,我还有公务,恕不奉陪。」   战修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仿佛自己并没有受制于人,看着面前英俊的青年,漫不尽心的问道。   「不知将军,打算如何处置我这个战俘?」      ☆、徒手开门   唐钰挑了挑眉,看着前不久耀武扬威的家伙如今受制于人的模样,一个念头浮现在心底。   从靴子里拔出随身的匕首,放在对方脖颈处比划着,头部微倾,在战修耳边低声道。   「大元帅觉得,我会如何处置一个那般欺辱过我的人?」   说完侧过头,观察战修的表情。   褪去盔甲的男人感应到唐钰的视线,转过头,脸上浮现出笑意。   「记得如此清楚。」短短的几个字,却把对方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唐钰眯起眼,握着匕首的手微微用力,血珠顿现,顺着刃尖滑下。   「看来你还没弄清楚现在的状况,我警告你,再敢提一个字,后果自负。」   说完收回匕首,头也不回的转身进了屋子,无视对方可恶的笑意。   战修被吊在树上风吹日晒三日后,唐钰才微微解了气,下令将他关到地牢。   屋子里,唐钰把玩着手中的药瓶,回忆起慕容晓的话。   「那个战修是华国元帅,他既然敢来,定然有所准备,若能让他说出来,此战必胜。」   「这药能使人神志不清,给他吃了,再套话。」   「对付他,两颗都要用,多了大不了就成痴傻,若是少了。恐怕无效。」   那样的人,若是傻了……脑海中不知为何又浮现出战修的神情,冷漠却又专注,说不出什么感觉,却不愿想象那人变成痴傻的模样。   从瓶中取出一颗药,唐钰往地牢走去。   尽管三日滴水未进,战修确并不显得狼狈,看见唐钰,还虚弱的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晒了三日太阳,大元帅感觉如何?」   「承蒙照顾,还好。」   「……」   在言语上似乎永远也说不过这个家伙,唐钰拿出带来的清粥小菜,摆在战修面前。   「吃吧。」   「我没力气。」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带着“不如你喂我”的意思。   「……那你就饿着吧。」   咬牙切齿的说完,命人将东西撤了,从怀中取出药丸,放到对方嘴边。   「喂你吃饭我做不到,不过吃药倒是可以效劳。这药……」   唐钰看着战修毫不犹豫的吃下药丸,神情没有疑惑,没有畏惧,依旧一派淡然。   「为什么?」语气带着些困惑。   「这需要理由么?」说完看向唐钰,眼中情绪难懂。   「罢了,随你便。」唐钰转过身,不再看那双扰乱人心的眼。   随着时间流逝,战修的意识渐渐模糊,药效开始发作了。   唐钰蹲下身,对着目光呆滞的人,语气平静问道。   「战修,你可知道这城是陷阱。」   「知道。」   「为何还来?」   「为你。」   「……你喜欢我?」   突然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傻,他们可是敌人,战修正打算开口,就被新的问题阻止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等。」   「等什么?」   「援兵。」   「他们如何进来?」   「……」   唐钰看着战修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便知道药效退了,这人,果然不简单,寻常人怕是好几日都难以恢复,他却如此快。   压下心中的讶异,站起身打算先离开,却听战修带着轻笑说道。   「你若狠下心多给我吃一颗,兴许还能问出想要的。」   看着对方愤愤离去的背影,再掩饰不住心中欢喜,靠着墙笑出声来。   第二日,战修看着满室的刑具,无奈的叹了口气。   ……   「将军,打了一天了,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那就再打。」   「是。」   「慢着,先让军医给他处理伤口,明日接着打。」   士兵「……」将军好可怕!d(д)   原本想着严刑逼供就算不能让他说出什么,也能措措他的威风,谁知几日后再见那人,却是自己有些不自在了。   战修□□的上身鞭痕交错,有些地方更是血肉模糊,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唐钰不悦的皱了皱眉。   这家伙还真是个硬骨头,唐钰无奈的想着,走到战修身边。   对方有些吃力的抬起头,汗水布满额头,喘息粗重,那双眼却依旧深邃明亮。   战修看着唐钰无奈的神情,一时有些怔愣,似乎很多年前,离凡也总是这么看着他。   想到自己的计划……若是凡,绝不愿意看到那样的景象。   良久,久到唐钰已经没了耐心,战修才缓缓开口。   「我能打开城门。」   「你说什么?」   ……   虽不知为何那人突然就肯说了,但按照战修的说法,再过几日,华国的两万援兵便会赶到,趁着夏国军队挖了多日城墙,精疲力竭之时,将其一网打尽。   到那时战修会从里面打开城门,城内区区五百人自然没有威胁。   可唐钰怎么想也不相信这人能打开钢铁浇筑的门。   「战修,为何告诉我?」   「……」   「与你交手多次,每次都被你算计,你说,我是不是该杀了你,以绝后患。」   「……」   「怪人。」   唐钰扔下两个字,离开了地牢,没过多久,进来几个人,帮战修处理了伤口,将人带了出去。   看着桌上的好酒好菜,战修突然有些哭笑不得,这家伙,还真是……   「快些吃,明日你若开了城门,咱们就立刻离开。」   「我是伤员。」言下之意,你让一个伤员开城门?   「那又如何?」言下之意,伤员也要开城门,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吹牛。   「……」   第二日,唐钰并没有告诉任何人,独自带着战修往城门而去。   那人身上缠着绷带,一步步往城门走去,步履稳健,全然不像受伤的样子。   唐钰看着他在城门处摸索了一番,然后两只手放在门上突起的花纹处,用力推了起来。   原本纹丝不动的城门没过多久竟有些松动,渐渐的,四周的城墙也开始颤动,碎落的石块散落下来,一时间恍若地动山摇。   直到一切归于平静,唐钰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原本已经被封死的城门此时大敞着,阳光从外面射进来。   逆光中,看不清那人的表情,但那身影却似乎散发着强大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突然,战修飞身过来,拉着兀自呆愣的唐钰闪到一旁,一支箭擦身而过,射穿了身后的木门。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被锁了,这就尴尬了… 我会努力解锁的!   ☆、掉落悬崖   一个手持弓箭的人骑着马从城门外缓缓进来,身后是一队骑兵。   战修显然认识这些人,面色阴沉的盯着对方,有意将唐钰挡在身后。   「不愧是我华国的大元帅,竟然徒手便打开了这扇传说中的“死门”。」   那人面露敬仰的说完,下一秒又是一脸的遗憾道。   「可惜啊!跟错了主子,再厉害也无用武之地,若是元帅肯投在太子一派……」   战修并未理会那人的滔滔不绝,微微侧头对唐钰说道。   「看样子,我们都失算了。」   唐钰听那人说了几句,便已经了然,怕是战修安排的援兵被人掉了包。   这一批应该是他的政敌派来了,若是成功,既能除去眼中钉,还可以收了这十座城,没准连自己这个敌军将领也能一并活捉,可真是一箭三雕的好计。   只不过……   「你们华国人,可真是诡计多端。」   「……」   「接下来怎么办?」   「我是你的俘虏,难道不该你来解决么?」   「……」   战修一脸正经的说完冷笑话,并没有得到回应,只好接着说道。   「我在这挡着,你回去召集人马,这是我的兵符,我的兵也归你管。」   战修将一块令牌放到唐钰手中,示意他快些回去,然后才看向那个依旧在说话的骑兵首领,眼中闪过一抹紫色的光。   唐钰知道,此时已经没有别的选择,看了一眼那人的背影,转身往回跑去。   申海并不在意对面的小动作,只是一心一意的将劝降的话说完,虽然知道战修这人是绝不会答应的,但形式还是要走一走的,谁叫他的那位主子万分爱才呢。   等到该说的终于说完,对面就只剩下一个人了,这样也好,解决起来方便。   申海胸有成竹的举起箭,瞄准了缠着绷带的战修,没有看到对方眼中嗜血的光芒。   ……   唐钰带着一千人赶到城门时,原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却看到了万分诡异的一幕。   战修此时正站在城门口,他的面前,躺着几十具尸体,诡异的是,这些人都是七窍流血而亡。   透过城门,远处黄沙弥漫,马蹄声渐消。   他,究竟是谁?   唐钰看着面无表情的战修,内心的疑惑越发浓烈。   两人带领着各自的队伍离开了回城,往战场走去。对于城的归属,此刻谁都没有提。   战修本就不在意这些,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接近唐钰,这个他苦苦寻觅了多年的人。   而唐钰还沉浸震惊和疑惑中,来不及思索这个问题。   从回城赶往战场平城需要翻越一座大山,山路崎岖,并且一边是丛林,一边是悬崖。   因着来时并未有什么变故,战士们都放松了警惕,然而就在此时,变故横生。   ……   申海握着弓箭的手还在颤抖,那个战修简直可怕的不似人类。   一只手便轻易挡下自己的致命一击,那淬了毒利箭根本伤不到他分毫。   正打算下令让手下们动手时,便惊悚的发现那人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把剑,黑柄龙纹,剑身隐隐泛着红光,提着剑的人宛如修罗。   当时他不知为何已经手脚发软,若不是拼了命的转身逃跑,恐怕也会像那些手下一样,被不知名的压力震的七窍流血而亡。   好在他那日只是一时兴起带了一些人前去探查地形,碰巧看到了战修打开城门,想着先下手为强。   虽然失败了,但是实力得以保存,在这山上埋伏着,等他们出来,再动手不迟。   混战中,申海的骑兵不分敌我,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杀光这里的所有人。   华国士兵李江看着举刀而来的同胞,一时反应不及,还是一旁的夏国士兵将他推开,和那人缠斗在了一起。   「我说你是不是傻啊!看不出来他要杀你么!愣着干嘛,不想死就上啊!」   那人一边打,一边冲李江喊着,一时不察被对方一刀砍中后背,踉跄着倒在地上。   满目的猩红唤醒了李江,跑过去一剑刺入那个骑兵的心脏,背起受伤的夏兵沈白,有些焦急的喊到。   「你没事吧!坚持一下,我带你离开。」   沈白有些虚弱的拍了他一下。   「这是打仗呢!你想当逃兵?要走你走,放我下来,我还能……哎哎哎!疼疼疼!」   豪言壮语说到一半,就被后背的疼痛阻止了,李江看着这人的模样,竟然觉得有些可爱。   他在想什么?这可是夏国人,他怎么……来不及想完,就又被卷入了战场。   战修解决了一个又一个冲他而来的人,神情冷漠,又带着些不耐烦。   早知道会这么麻烦,刚才便该解决了那个家伙,如今这么多人,“御魔”不能轻易使用,这般杀下去,可真是无聊的紧。   相比较战修,唐钰似乎有些吃力,再好的体力,也经不住这些人车轮战般的攻击,目测对方怎么也有几千人,眼看着手下的精兵倒下的越来越多,脸上浮现出焦急的神色,下手越发狠厉。   正忙着解决前面的人,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回头看去,一个正打算偷袭他的骑兵被战修斩于马下。   「谢了。」心情复杂的道了谢,就听到对方说。   「若是累了,便歇着,我来就好。」   「不必,各自保重吧。」   直到太阳落山,这场混战依旧没有结束,只是此时,唐钰和战修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一天的厮杀,一千人只剩下不到三百,而对方两千多人还剩下一半,形势万分恶劣。   看着这种情形,申海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神色。   「大元帅也看到了,如今这情形,倒不如你们投降,也省得手底下的人都拼光了。」   战修还未开口,唐钰就忍不住讽刺道。   「拼光了,也比被你们屠尽了强。」   「唐大将军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那可就别怪我了。你们听着,这些人,一个不留!」   话音刚落,又一批骑兵冲了过来。   ……   失重的感觉传来,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唐钰努力的想要睁开眼,却有些力不从心,终是又失去了意识。      ☆、同甘共苦   唐钰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处洞穴里,旁边躺着几个昏迷不醒的人,从衣着上看来,有些是夏国的,但也有华国的,看来是一起从山崖上摔下来的。   回忆着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他和战修带着几百人又奋力拼杀了许久,一行人被申海逼上了一处山崖。   当时他们只剩下二十多人,且都受了伤,已经无力再战。   战修却像一个战斗机器,一个人在前面阻挡着,不知疲惫。   不知是谁大喊着宁死不屈的话率先跳下了身后的悬崖,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似乎都打算如此。   就在此时,战修回过身,跑到自己身边,然后就感觉后颈一痛,失去意识前隐约听到战修说了句什么,然后便传来失重的感觉。   唐钰端着受伤的右臂,有些吃力的站起身,查看了旁边几个人的状况,虽然伤势颇重,倒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正打算出去找些草药,就听到洞外传来脚步声,迅速抽出随身的匕首准备攻击,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战修提着一个布袋和几条鱼走进来时,便看到了已经清醒的唐钰,微微皱着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醒了便好,我找了些草药,你帮他们处理一下伤口。」   唐钰接过布袋,开始给昏迷的战士们上药,余光瞥见战修动作熟练的将那几条鱼开膛破肚,处理干净后用树枝穿好,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不一会,阵阵香味传来,唐钰的肚子竟然不争气的叫了两声。   身后传来战修的声音。   「吃点东西,剩下的交给我。」   然后手中的草药就被人拿走,换成了一条香喷喷的烤鱼。   心中想了几百种霸气拒绝的话,最终还是被食物散发的香味所征服。不眠不休的打了一天一夜,不饿才怪,唐钰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烤鱼!居然有烤鱼!」一个惊喜的声音想起,刚刚还在地上躺着的人,下一秒就跑到了火堆旁,目不转睛的盯着架子上的鱼。   唐钰觉得这个士兵有些眼熟,仔细观察了半天,才想起来是户部侍郎沈清的儿子,因着自幼喜读兵书,他父亲便将他送到军营,想他好生历练一番。   这次任务挑选的都是精兵,想不到他尽然被选上了,看来这小子还挺有能耐。   「沈白,你来吃我这条。」   唐钰想着鱼不多,要省着点,就将自己的鱼递了过去,沈白正打算接,中途出现一只手给他挡了回去。   战修面色冷漠的看了眼沈白,转过头对唐钰说道。   「你的不许给别人,鱼不够了再去捉便是。」   然后也不管唐钰一脸别扭和沈白一脸不解,接着照顾着伤员。   因着这山崖下是一个湖泊,跳下来的人大多只是昏了过去,很快,众人陆陆续续醒来。   唐钰看着这仅剩的十几个人,眼睛有些发酸,这就是战争。   「哥们,快吃鱼!」沈白拿着吃剩下的半条鱼跑向刚刚苏醒的李江。   李江愣愣的接过来,看着面前的人不知该说着什么,良久,才开口说道。   「谢谢。我叫李江。你呢?」   「我叫沈白,不用客气,快吃吧!」   说完还笑了笑,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李江有些慌张的低下头开始吃鱼,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烫,幸亏满脸污泥,看不出来。   战修捉回来的鱼很快就被吃光,一些受伤较轻的便出去捉些鱼采些野菜,这几日只能靠这些撑着。   唐钰和战修正在商量对策,根据战修的说法,这山崖底下的湖并非死湖,沿着水流定能走出去。   申海恐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发现,要趁早备齐食物,动身离开。   唐钰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战修了,这人对自己的态度,怎么看也不该是对待敌人的,无论是那次被他俘虏,还是这次的回城陷阱。   虽说是敌人,却总是在自己危险的时候出手相助,要说愁怨,那就是被他强迫着做过那事。但唐钰觉得,自己又不是女人,除了有些屈辱,倒还不至于想不开。   战修超乎常人的伤口愈合能力和体力,诡异的攻击方式,这人身上究竟背负着什么,他对自己莫名的占有欲又从何而来?   带着满腹疑惑的上了路,视线便总是不自觉的落在战修身上,期待能看出些什么。   「不累么?」休息的时候,一旁的战修突然转过头说道。   「什么?」   「一直看着我,不累么?」眼中竟带着笑意。   「……」   「莫不是喜欢上我了?」   「胡说八道什么!」   战修笑而不语,唐钰愤愤的瞪了对方一眼,扭过头不再说话。   沿着河走了五天,终于看到了官道,四处查探一番,距离平城果然不远了。   「唐钰,你带着他们先回去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   「……好。」   唐钰带着十几个又走了两天,当他看到军营大门时,心中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回了军营,安置好带回来的两国伤员,便直奔大帐而去。   一进来,便看到在帐中走来走去的慕容晓和满脸担忧的齐镇。   「师父,我回来了。」   「你个臭小子!还知道回来!」齐镇拍着桌子大声说道,白色的胡子都激动的翘了翘。   慕容晓一个飞扑抱住了他。   「你跑哪去了!怎么临时停止计划,还叫我们原地待命?发生什么了?」   唐钰使劲拽开粘在身上的家伙,坐在桌旁,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开始讲述这几日的事。   「你们莫急,事情是这样的,那日我带人等着战修……」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慕容晓难以置信的叫出声来,被齐镇一巴掌拍下去,乖乖不动了。   「那你可看到他是怎么对付的那些人?」   「这个不曾,我带人赶到时,死的死,逃的逃,毫无线索。」   「这么看来,这个战修还真是不简单啊。」   慕容晓认同的点了点头。   「师父,战修之所以将他的兵交给我,恐怕是因为他要去对付申海。若我猜的不错,那些人回不去了。」   「恐怕的确如此。」   大帐内一时陷入了沉默,齐镇和慕容晓还在消化信息,而唐钰正在思考如何弄明白战修的身份。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唐钰突然抬头,对二人说道。   「不如,派人去收尸。」      ☆、神秘兵器   三人在帐中商量了几个时辰,决定三日后由唐钰和慕容晓带着人赶往山崖处。   一来战修有五日时间足够找到申海等人,二来,那些人若真被灭了,尸体即使不在山崖上,也会在附近。   确定好了计划,唐钰就被齐镇赶去休息了,并且严令禁止他操练兵马,必须好好养伤。   一旁的慕容晓看着唐钰憋闷的模样,忍笑忍的辛苦不已,直到又被齐镇敲了脑袋,才安生下来。   这两日,唐钰虽不能操练兵马,却依旧每日穿梭于军队,大大小小巡视一番,确认没什么问题才算放心。   这日走到伤兵营,就听得不远处传来喧闹声,唐钰赶过去,听到有人在争吵。   「你们放开他!」   「一个华国小子罢了,沈白你护着他做甚?」   此时沈白被几个人拉着,一副要拼命的架势,而在他的对面,几个夏国士兵正围着一个人拳打脚踢。   一旁几个人想过去,却被其他人拦住了去路,面带愤慨。   沈白还在叫嚷着,脸色通红。   「住手!」唐钰一声厉喝,打成一团的人才赶忙收手。   「怎么回事?」看了一眼被打的人,原来是华国的李江。   沈白挣脱周围人的钳制,跑上前来,语气愤慨的说道。   「还请将军主持公道,我们自那日回来,就被安排在这里养伤,李江他们也照您的吩咐乖乖待在这里,从未乱走过。   这些人,从一开始就常常来找麻烦,非说李江他们是敌国奸细,恶语相向。   今天我一觉醒来,便看到有人往他们衣服上撒尿,李江不服就和这些人打了起来,结果……」   沈白越说越气,唐钰听完,看向那几个挑事的官兵,语气平静的问道。   「他说的可是真的?」   那几人面面相觑,一个领头模样的人站出来吞吞吐吐的说道。   「回…回将军,这几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打仗…期间,怎么能放任来路…不明的人在营乱走,你们说是不是啊!」   「……」   「你们怎么不说话!」   沈白冷笑着回道。   「乱走?你哪只眼睛看见他们乱走了?」   「我……」   「好了。」   唐钰打断了二人的争吵,抬眼看了看四周围着的一片人,将视线放在那几个人身上,不容置疑的开口道。   「目无军纪,公然挑事,按军规,杖责五十。」   没等那群人松口气,又接着说。   「违抗军令,欺压同袍,按军规,杖责五十。」   脸色由红转青,刚要开口辩解,又听道。   「以多欺少,有辱军风,按军规,杖责五十。」   脸色由青转白,已经说不出话,却还不算完。   「随处撒尿,不成体统,按我说,杖责五十。拖下去,立即执行。」   「是!」   双腿发软的一群人被连拖带拽的拉去行刑后,唐钰对着众人说道。   「我说过,这几位兄弟与我有同生共死之情,不管身份如何,既然我带他们回来,就会为他们的行为负责,身为军人,质疑上级的命令本就不该,如有再犯,绝不轻饶。」   说罢亲自将李江扶起来,送进屋内,并让军医好生照料。   经历了这次的事,唐钰不得不认真考虑这些华国士兵的去处,当初带回来时,特意隐瞒了几人的身份,却不是长久之计。   战修是不可能来这里接人的,看来要尽快将人送回去,免的夜长梦多,凭填事端。   想到这里,唐钰问道。   「沈白,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贴身侍卫,待伤好了,就来报到。   这是我的令牌,若再有人找麻烦,用它挡回去,明日我出去一趟,他们这几日就交给你了,好生看着。」   沈白听明白了唐钰的意思,接过令牌,表情坚定道。   「将军放心,定不辱使命。」   第二日,唐钰和慕容晓带着人出发了,因着是骑马,原本几日的路程,没两日便到了目的地。   漫山遍野的尸体,淹没了唐钰无声的叹息。   「将他们放在一处,就地火化了吧,骨灰运回去厚葬。」   这些人是那天厮杀中战死的,有华国的,有夏国的,有申海的,也有他们的,但是说到底,都已经牺牲,埋骨他乡总好过弃尸荒野。   「看样子,申海他们不在这里,那应该是下去了。」   慕容晓站在山崖边往下看去,果然有一个巨大的湖。   「要说你们也真是命大,这下面若不是一个湖,你们可就死定了……」   正调侃似的说着,突然停下来,怔怔的看着下面。   唐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僵在了原地。   山崖下,从湖中走出一个人,一身黑衣,长发披散着,手中提着一把长剑,隐隐泛着红光……   「战修。」   唐钰看着那个背影,难以置信的低声说道,除了慕容晓,其他人都忙着收敛尸体,没有听到。   旁边的慕容晓并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人。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人虽然从水中出来,却好像没有湿身一般,墨发飞扬,衣衫轻浮,但这怎么可能。   正兀自出神,下面的人却突然转过身,直直的看了过来。   唐钰就这样和战修遥遥相望,说不出的心绪复杂。   这人到现在还未离开,恐怕那些人已经被他处理干净,无迹可寻了。   视线不自觉的被他手中的剑吸引,怎么从未见过他有这样的武器,莫非……   再想细看,却发现哪还有战修的影子,山崖下此时空无一人,刚才那一眼,仿佛是幻觉,转头想问问慕容晓,却见他一脸呆滞。   「未初?」未初是慕容晓的字。   「啊?怎么了?」大梦初醒一般。   「你可看到他去哪了么?」   「他?他是谁?」   「……」   唐钰觉得一股寒意自背上升起,刚才明明是未初先看到战修的,为何他全然不记得了。   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大,唐钰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既然自己看的见,说明战修并没有完全瞒着自己的意思,下次见面,不防问上一问……      ☆、夜探敌营   处理完山崖上的尸体,唐钰带着人找到一条崎岖小路下了山崖。   在方圆几里内搜寻了许久,却一无所获。   唐钰站在湖边,看着平静蔚蓝的湖面,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人从湖中走出来的画面。   不会……在湖里吧。   被自己荒谬的想法吓了一跳,唐钰摇摇头,暗道自己的想象力真是越来越丰富了。   转身召集人马回营,将这些奇怪的事情埋在了心里。   「真是怪事,按你说的,那申海一行人莫非真的撤走了?」   慕容晓骑在马上,问旁边的人。   「既然没有找到尸体,十有八九是撤了。」   唐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也只能如此和齐叔说了。」   ……   二人回到军营和齐镇说完情况,便各自退下。   唐钰刚回到帐中,沈白便来报到了。   「这几日辛苦你了,可曾遇到什么麻烦么?」   「回将军,自从您那日杀一儆百之后,便没人敢再惹事了,有的将领来询问,也都被我用令牌挡回去了。」   「嗯,无事便好,他们的伤势如何了?」   「除了李江那日伤上加伤,好的慢了些,其余人都已经没有大碍了。」   唐钰听完,把玩着手中的令牌,默默的做了决定。   「沈白,附耳过来。」   ……   没过多久,沈白从帐中出来,表情带着些许担忧。径直回到伤兵营,传达了唐钰的密令。   「将军说两日后,趁夜带你们会华国军营,大家收拾一下,准备回家。」   然后看向李江,有些犹豫的接着说到。   「你伤还没好,将军的意思是让你先留在这里养伤,等伤好了,再回去……」   李江虽然诧异,但心中却有些欢喜,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多和沈白待一些时日了。   这些日子,他其实很纠结,面前的少年总是喜欢对他笑,无微不至的照顾,傻傻的把他当兄弟。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对这个救过自己的敌人,他的感情开始早已不再单纯。   看着沈白有些纠结的表情便猜到他是怕自己不愿,有些好笑的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嘴角挂起浅笑。   「如此甚好,替我谢过将军。」   果然,沈白又开始傻笑了,现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夜凉如水,唐钰带着人摸到华国军营时,寒风依旧吹的人脸颊生疼。   「我就送到这里了,几位兄弟快些回去吧。」   「唐将军,虽说我们两国正在交战,但弟兄几个是真心佩服你,不仅医好我们的伤,还将我们送了回来,这份恩情,定不敢忘。」   唐钰站在那里,夜幕中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良久,淡淡的声音传来。   「战场无情,只愿后会无期。」   「……」   目送着几人被守卫带进军营,唐钰才放轻脚步沿着一旁的小路摸索着。   不知过了多久,翻过一处不算高的围栏,混入了敌国军营,直奔主帐而去。   战修两日前解决了申海那群人,处理了痕迹,从水里打坐出来,便看到了山崖上那一抹银光。   其实他本可以像对付慕容晓一样,让唐钰忘记看到过他,但是心中又不愿意。   因为好奇,这个人,会怎么做,是将自己的秘密公之于众,还是……   正想着,便听到帐外传来响动,极其轻微,却逃不过他的耳朵。   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放下手中的笔,吹灭蜡烛,躺在床上,嘴角微微勾起,打算来个守株待兔。   果然不负所望,兔子鬼鬼祟祟的模样,倒也可爱的紧。   轻松夺下兔子手中的匕首,点了周身大穴,掷于床上,俯身压住,堵住了那张日夜思慕的利嘴。   「唔……放开我!混蛋……」   还是这么不老实,在那手感极好的地方捏了捏,威胁的意味十足,兔子终于不敢再挣扎,老实了。   心满意足的亲了许久,才把人放开,末了还恋恋不舍的咬了一下,气的兔子反咬了一口。   「战修!你……」你了半天,唐钰也不知该说什么这人的无耻行径,他向来应付不来,最后只能愤愤的瞪着对方。   战修似乎心情极好,随手点着蜡烛,坐在床上,欣赏起兔子悲愤的表情。   「战修,给我解开。」   「是你自己送上门的,这可怪不得我。」   「无耻!」   战修只是笑,没有说话,那笑容淡淡的,却让人觉得异常舒服,唐钰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坏掉了。   「我有话问你,把我解开。」   「就这么问吧。」   「……」   唐钰深呼吸的数次,才勉强压下中心的怒气,开口问道。   「申海呢?」   「死了。」   「你杀的?」   「嗯。」   「尸体呢?」   「……」   「怎么不说话?」   「真想知道?」战修反问。   「……是。」   战修并未犹豫太久,一伸手,凭空握住一把剑,黑柄龙纹,剑身隐隐泛着红光,握着剑的人此刻无端生出一种气势,压的唐钰有些喘不过气。   看出了唐钰的不舒服,战修一转手,剑又瞬间消失,仿佛魔术一般。   唐钰心中大震,这人果然不是普通人,此时,低沉的声音传来   「此剑名为“御魔”,可收人骨血。」   「……」唐钰似乎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沉默。   「还有什么想问的。」   「你……究竟是何人?」   「真想知道?」   「……是。」   「那你可,别后悔。」战修说完俯身对上那双墨绿色的双眸。   唐钰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面前原本漆黑的眼瞳开始变化,一点点的转化为了深紫,那颜色邪魅又惑人。   仿佛被这双眼蛊惑了一般,唐钰竟然想要抱住面前的人,想要……亲吻他。   「你是……魔族……」   回答他的是一个热烈的吻,攻城略池,带着魔族的霸道与野蛮,却又有些说不尽的相思和眷恋。   随着被进入的痛楚传来,唐钰的理智也渐渐回笼,却没有反抗,不知为何,这个人让他觉得无比熟悉,似乎很多年前,就有这样一双紫色的眼,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我可曾……见过你?」      ☆、出使华国    唐钰是在自己的营帐中醒来的,腰酸背痛,愤愤的咒骂了两句,又回想起昨夜的荒唐。   「凡,我想你了。」   隐隐记得战修抱着自己这样说道。   凡……是谁?莫不是把我当了替身?   甩了甩头,制止自己胡思乱想下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小钰,你是认真的?」   「是的,师父。」   「我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休战的理由。」   「……」唐钰不知该怎么和师父解释这件事。   如果战修是魔族,那夏国十几万士兵都不会是他的对手,除非他不想赢。   「战修……很强。」   此时大帐中只有两个人,齐镇闻言猛的抬头,眼中闪过震惊,随后了然。   「这,不能作为停战的理由,那些马革裹尸的战士可不会答应。   况且,若是我们先提出来,华国势必得寸进尺,到那时,可不是十座城池那么简单了。」   「师父……」   唐钰正要开口,传令兵匆匆跑进大帐。   「报——将军,先锋,华国升了停战旗!」   ……   三日后,夏军主帐内   唐钰坐在两侧的位置,情绪复杂的看着眼前的情形。   「元帅居然亲自前来,倒是叫老夫意外的很。」   齐镇眯着眼打量着对面的年轻人。   即使是来“求和”,战修依旧一派从容淡定,面对齐镇,态度谦逊。   「既是我国提出停战,自然要拿出诚意。」   说着将两张纸递给齐镇。   「这是回城等十座城池的地契,现如数归还。另外。这是我华国的十座边城,将军择日便可派兵接管。」   在场的诸人皆大感意外,想不到华国竟然如此主动。   齐镇接过两张纸,细看许久,才抬起头回复道。   「不瞒你说,国都那边还未传来旨意,老夫也不能擅作主张。」   「无妨,战修静候佳音。」   齐镇捋了捋花白胡子,一边看着那两张地契,一边吩咐副将给战修安排休息的营帐。   战修跟着带路的士兵往外走去,路过唐钰时,眉眼俱是笑意。   华国元帅就这么正大光明的住进了夏国军营,美其名曰“静候佳音”。   对此,唐钰表示,如果他不是每晚都偷偷遛进自己的营帐动手动脚的话,他还是会欢迎他的。   「战修!你别得寸进尺!」   「何必计较这一尺,也没多少。」   「你……嗯……出去!」   「这么大声?会被听见的。」   「有本事你解开我!」   「不解。」   「……」   从平城送信往国都,来回需要六日,战修趁着这几日,一有机会就吃些豆腐,唐钰奋力反抗无果,只能放弃。   「总有一天,我要加倍讨回来!」   「拭目以待。」   六日后,国都传来旨意,议和一事全权交给齐镇和三皇子唐钰处理,当日,两国便要签署停战协议。   「慢着。」唐钰放下笔,抬头看向战修。   「我认为该加上一条。」   「请讲。」   「未来五十年内,不得相互侵犯。」   战修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看着对面的人一副精明的模样,点头应了。   至此,两国持续了一年之久的战争落下帷幕,并约定未来五十年内互不相扰。   战修临走时留下一份请帖,大意是华国新任国主即将举行登基大典,诚邀夏国国主前来观礼。   虽是这么说,但大家都知道国主是不会轻易离开都城的,出于礼数,最多派一个皇子代为参加。   唐钰自然也知道,而且他明白战修这是摆明了在请自己,大哥勤于朝政是没时间去的,二哥不学无术父皇不会派他,成年的兄弟中,就剩自己了,再加上不打仗,他最是得空。   这家伙,对夏国内部的情报还真是了如指掌。   果不其然,唐钰回国都歇息了没几日,派他出使的旨意就下来了。   三皇子只能极其不情愿的带着慕容晓和几箱贺礼出发前往华国。   漫漫长路,慕容晓闲来无事,便是和唐钰分享他听来的宫中八卦。   「阿钰,你猜我前几日在御花园看见谁了?」   「谁?」唐钰靠在马车里,漫不经心的问道。   「御林军统领古驰。」   「他在那里做什么?」   「嘿嘿……你还记得殿前大学士苏渊么?」   「有些印象,他好像是九弟的老师。」   「不错,就是他!我那日从御书房出来,路过御花园,便听到假山后有些奇怪的声响。便凑过去看了一眼,你猜如何?」   唐钰原本兴致缺缺,此时也被勾起着好奇,坐起身看向慕容晓,等着下文。   「那假山后面,春光无限,正是古驰和苏渊!」   「你是说?」   「听说大学士一开始严词拒绝了古驰,古驰一怒之下用了强,二人就弄的和仇人似的。后来,好像是苏渊家中失火,古驰拼死把人救了出来,这才慢慢化解了愁怨,现在“如胶似漆”的整日腻在一起。」   「原来如此,倒也顺理成章。」   「哈哈……」   一路上,慕容晓说了许多,都是唐钰这一年征战在外所不知道的,听听倒也觉得新鲜,只是脑子里依旧在思考古驰和苏渊的事。   五日后,一行人抵达华国边城,递了通关文书,没多久一个官员模样的人走了出来。   「敢问可是夏国三皇子唐钰。」   「正是。」   那官员顿时面露喜色,殷勤道。   「不知可否请三皇子随在下走一趟,有一位朋友托我来请。」   唐钰进了这家颇为气派的酒楼,便敏锐的察觉到有人正看着自己,四处张望着,略过楼上一处雅座时,心道果然是他。   「三皇子,这边请。」那官员说完便在前面带路。   直到在雅座坐下,官员才复又开口,却是对着那人说的。   「战帅,人带到了。」   「退下吧。」   「是。」   唐钰看着面前一身黑色长衫,银线描边的战修,竟有些移不开眼,直到一声轻笑传来。   「你这一路可没少磨蹭,我两日前便来了此地,等到现在。」   战修说完,也不看唐钰的表情,拿起筷子开始给唐钰夹菜。   「这一品楼的招牌菜也不知合不合你口味,吃吃看。」   唐钰收敛心神,听他说完也没有答话,况且他却是饿了,慕容晓现在应该已经安顿下来,他可还没吃饭。   想到这,也不管对面直勾勾的目光,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大吃飞醋   饭后,战修带唐钰进了一品楼的上等客房。   「在此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启程前往都城。」   战修说完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犹自坐在桌边饮着茶。   「元帅可还有事?」   「没了。」   「那恕不远送。」   战修看着面前略带戒备的眼神,轻笑道。   「莫要担心,我不会乱来。」   唐钰微微眯着眼冷笑道。   「你的话,一点,都不可信。」说完打开房门,明显的逐客令。   坐着的人缓缓放下茶杯,抬起头,表情甚是无奈道。   「并非我不想走,实在是无处可去,这是最后一间客房。」   唐钰自然不信,亲自跑下楼去询问,良久,愤愤的摔门进来,看着一脸无辜的战修,更加气闷。   奈何在人家的地盘,实在发作不得,只能努力自我安慰,再信他一次,就一次……   不信又能如何。   经历过前几次的教训,唐钰对战修的无耻手段早已有了防备,晚上睡觉时,虽只能躺在一张床上,愣是合衣而眠,划清界限,稍有异动便能察觉,全然不给对方一点占便宜的机会,倒是把战修弄的哭笑不得。   看样子,自己太过着急,反倒适得其反。   于是,这一晚,元帅大人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怎么才能让忘记了自己的心上人再次心甘情愿的以身相许呢。   一夜无眠,次日,唐钰和慕容晓等人于城门口汇合,跟着战修往华国都城而去。   慕容晓看着面色疲惫的唐钰,压低声音调侃道。   「莫不是昨夜战大元帅带着你去找乐子了,怎么这副模样?」   唐钰本有些昏昏欲睡,听到这话顿时醒了大半,瞪了一眼慕容晓,并未理会他。   可是丞相大人对这个话题似乎很有兴趣,毫不气馁的接着说道。   「也不知华国的温柔乡和咱们的有何不同,你倒是说说啊!」   这话自然是开玩笑揶揄唐钰的,别人也许不知道,可他却一清二楚,这小子从小到大都不曾踏入过秦楼楚馆,活的别提多洁身自好了。   唐钰自然也不放在心上,随他瞎说。   只可惜,这话落在有心人耳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比如脸色瞬间黑如锅底的战大元帅。   好在战修足够理智,没有当众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散发着冷气,三伏天的热气都被驱散个干净。   「我怎么觉着变天了?」慕容晓骑在马上搓了搓手臂。   反应迟钝的唐钰「有么?」   众人:有!d(д)   从此处到都城骑马而行只需两日,正午十分,路过一处驿站,战修下令整修。   待一众随行人员都陆陆续续进去,元帅大人走到唐钰身边,二话不说扛进了一旁的树林。   唐钰猝不及防的被带走,待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禁锢在了战修和树干之间。   面前的人脸色阴沉,漆黑的眼中似乎跳动着两簇火焰。   「敢问三皇子,夏国的温柔乡是何滋味?比起我来,哪个更让你觉着舒服?」   唐钰好一会才明白这人的意思,一张俊脸顿时通红,胸膛剧烈起伏着。   有些事,即使努力想无视,也是做不到的,那只能面对了,该来的总也是躲不掉。   只是这人,一边做着温柔姿态,一边又总是强人所难,哪里像是喜欢自己的模样,分明是虚情假意。   又或者……果然只是找个替身罢了。既如此,他又有什么资格管束自己,摆出一副理所应当大吃飞醋的样子?   越想越气,不自觉的冷笑道。   「元帅这话问的好生有趣,压人和被人压,你说哪个更舒服?」   战修本就被“爱人居然与别人欢好”这个信息气的不轻,急于找个机会确认一番,脑袋发热说了难听的话,马上就后悔了。   此刻听唐钰这么说,不知怎么就慌了神。本就是我没有早些寻到他,如今立场对立就已经足够尴尬,怎么还能让他再生怨恨。   想着想着,理智总算是恢复,看着对面的人怒极反笑的模样,暗骂自己犯蠢,赶忙解释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唐钰微微喘着气,一眨不眨的盯着战修,面色严肃。   不待战修回答,复又开口。   「我想知道,你凭何身份质问我?」   「小钰……」   「元帅慎言,你可看清楚,我是唐钰,不是什么凡!」   战修猛地抬头,眼中闪过疑惑,很快又明白了。同榻而眠许多日,定是不知何时梦到凡,被这人听到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定是误会了,可又该怎么解释……   不待战修开口,唐钰就推开对方,走向驿站。   接下来的行程,被一种莫名的沉默包围,就连慕容晓也察觉到了战修和唐钰的不对劲,没再乱开玩笑。   第二日傍晚时分,众人抵达目的地,守城的士兵见到是战修,二话不说便放了行,还万分恭敬的目送着一队人远去。   进了城,战修将一众使节安排在了皇家驿站,叮嘱一番后策马回府。临走时眼神复杂看了一眼喂马的唐钰,后者全然没有理会,依旧面无表情的抚摸着马背。   待战修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喂马的人才缓缓垂下手臂,似乎松了口气的模样。   在驿站住了两日,宫中派了人来,说是接他们入宫面见即将登基的祁王殿下。   唐钰想着还有几日才是登基大典,提前见个面罢了。便留了几人看守贺礼,只带着慕容晓和几名随行官员前往。   上了马车,缓缓前行,唐钰却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按理说接见他国使臣,要下一道正式的旨意,挑选个黄道吉日才是,如此草率,倒是有为常理……   一旁的慕容晓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暗暗使了个眼色,掀起马车的竹帘状似无意的打量了片刻。   随行的卫兵都配着兵器,满脸戒备,看见慕容晓探头,语气冷硬道。   「大人勿急,就快到了。」   周边的景色不住的变化着,却是越发荒凉。   慕容晓转过头,看向唐钰,摇了摇头。      ☆、垂死挣扎   唐钰虽说早早就上了战场,但生于皇家,见过太多阴谋诡计,如今情形,只怕是请君入瓮,需想个办法快些收拾掉这些人。   但此次随行多是文官,帮不上忙,只能靠自己和慕容晓了。   在心里暗自盘算了一番,和慕容晓对了对口型,唐钰开口说道。   「停车,本皇子要方便。」   对方领队明显有些犹豫,却又不好阻拦,只能点点头,放唐钰下车,以防万一,还派了两个人跟着。   走到树后隐蔽处,迅速回身,赶在两人出声前重击放倒,拿起一把剑窜到了树上。   那领队焦急的等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树后,又听车内传来一声轻响,疑惑的掀开帘子查探,冷不防被人拽着领子拖上了车。   慕容晓此时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刃尖比在领队的脖子上。   「不想死就老实点,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那领队开始还想着脱身,突然脖子一凉,被匕首划了一刀,赶忙小声讨饶。   「是是是!小人必定知无不言!」   「谁派你们来的?」   「是……是前太子!」   「孙旭?他有何目的?」   领队咽了咽口水,自己若是说出来,恐怕不会有好果子吃,可眼下的情形……   「小的,小的说了,大人能不能饶我一命?」   「……可以。」   「前太子命我们将几位大人带到一处破庙,那里早就埋伏好了杀手,只等……事成之后,我们就将夏国三皇子在华国遇刺身亡的消息散播出去,这样一来……」   慕容晓听到次,已然明了,不经冷笑道。   「这样一来,两国恐怕会再次开战,孙旭就可以趁乱再谋大计。哈!想的倒是挺美。」   慕容晓估摸着唐钰那边应该是忙完了,一把将人队推出了车外。   那领队踉跄着刚站稳,就又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腿软。原本带来的十几个人,此刻已经全数躺在地上,不知死活,而刚刚说去方便的人此时提着刀站在那里。   「问出来了,挑拨离间,祸水东引。」   慕容晓说完指着领队问道。   「这人还有用么?」   唐钰思虑片刻,点了点头,又抬眼看向慕容晓,笑的格外无害。   「人家准备了这么一份大礼,咱们应该礼尚往来。」   丞相大人默默的替那位前太子点了一根蜡烛,阿钰每次这么笑,都会有人遭殃。   前太子安排埋伏在破庙中杀手等了几个时辰,终于见到一队人缓缓走来,看衣着却是目标没错。   慕容晓看着周围跑出来的几十个蒙面黑衣人,故作惊讶道。   「不好!我们中计了!」   一个黑衣人走出来,得意的笑了两声,对着其他人说。   「主上有令,不分敌我,一律格杀勿论!」   领队一听,这是要过河拆桥啊!幸亏他半路倒戈,否则今日就交代在这了。   又偷偷的看了一眼夏国三皇子,见他神情淡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才略微安了心。   默默的退到了后面,周围的人也没管他。   几十个人对十几个人,实力显而易见,黑衣人本以为胜券在握,便没了顾及直接下令格杀,率先提刀冲着唐钰砍去……   战修自从和唐钰大吵一架后,便没再去过驿站,一心琢磨着怎么把事情解释清楚。前世今生那一套不能说,历劫讲求缘法,天机更不可泄露,决不能害了凡。   想了许久都没想出合适的版本,只能先放在一边。今日实在想念的紧,便打算去驿站偷偷看看。   「你们三皇子现在何处?」找了一圈没见到人,倍感疑惑,找了个随行而来的卫兵询问道。   「回战修元帅,我们皇子今早被接进宫里了。」   「宫里?」有什么在脑中一闪而逝。   宫中最近忙成一团,哪有时间接见他国使臣,况且孙铭若是要见谁,必会叫自己陪同,除非……   战修脸色变了变,转身跨上马背,顺着唐钰离开的方向追赶而去。   战修沿途寻着唐钰的气息,很快追到了破庙,一辆马车停在那里,周遭打斗的痕迹十分明显。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实在是让人难以往好处想。正思索着要不要动用魔族术法寻人,就听到不远处的树林中传出响动……   唐钰指挥着投靠了自己的人将那些活着的黑衣人绑在粗壮的树干上,自己则在一旁和慕容晓闲聊。   说是闲聊,其实是在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今日之所以有惊无险,还要多亏慕容晓,若不是他将随身带着的糖丸装作是□□给那些人吃了,也没那么容易有这么多帮手。   想到那些人担惊受怕的模样,唐钰低着头,闷笑了两声,看来,慕容晓这个爱吃糖丸的习惯还是挺好的。   「阿钰,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既然孙旭如此性急,我们就帮他一把。把这些人的衣服扒了,用药迷倒扔到他府上,其他人已经没用,放了便是,记得把解药给他们。」   一旁的领队赶忙谢恩,加入了扒衣服的行列。   战修看着这诡异的一幕,眼角抽了抽,默默的转身离开。   唐钰既然没事,他还是不要现身的好,孙旭敢算计他的人,很好,这几日正愁无事可做。   正在府里焦急的等待着阴谋结果的前太子孙旭,对自己即将迎来的悲惨命运还一无所知。   战修回府的路上,开始思考如何收拾孙旭。   两国还未停战时,他派了申海冒充援兵,欲自己于死地,可惜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失了申海这个左膀右臂,还被孙铭抓了把柄,联合百官弹劾,终是被罢免了太子之位。   老皇帝一气之下病危,没几日便不治身亡,形势大好的祁王孙铭顺理成章继位。   孙铭并不打算置他于死地,只是软禁在了太子府,想不到此人还是执迷不悟,妄想翻盘。   正想着,便回了府中,刚下马,管家就迎了出来。   「元帅,祁王传话,请您进宫一趟。」   「知道了。」   宫中   「战修,你觉得我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似乎并不意外孙铭已经知晓此事,战修思虑片刻,问道。   「你究竟要他活还是死?」   孙铭听了这话有些怔愣,随后缓缓摇头,看向战修,目光坚定。   「我要他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小生要和大家说件事! 六月份我有两场很重要的考试,两厢权衡之下,决定改日更为两日更了T^T 七月初放假后,会恢复日更哒!(?????)っ 建议小伙伴们养肥了再看,手动比?   ☆、兄弟之情    战修知道,孙铭对孙旭有着复杂的感情。   第一次见到孙铭,年仅十岁的失宠皇子为了当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太子孙旭,顶了烧毁圣贤书的责罚,被打的遍体鳞伤。   尽管如此,依旧傻傻的趴在床上,等着对方来看他,这一等,便是好几年。   陪着他长大的那些年,也算见证了他的成长,看着他对孙旭的感情开始变质,从单纯的依赖变得想要,取而代之。   战修大概是明白的,当你想要得到一个比你强大的人,唯一的办法就是超越他,就像当初的自己。   所以看着孙铭此时落寞却坚定的神情,战修并未说什么,留下一句“叫他好自为之”便离开了。   孙旭算计唐钰的事,自己已经不好再插手,不过……唐钰可不是个会吃亏的主。   自己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向唐钰解释凡的事比较好,元帅大人颇为郁闷的打马而去。   唐钰终于在傍晚时分带着慕容晓和几位随行官员回了驿站,白日里的事并未声张,该做的已经做了,只等验收成果。   第二日,前太子喜好男风,府中收了数十位男*宠,整日沉迷声色,自甘堕落等传闻不胫而走。   又有人亲眼看到太子府有不少赤果果的男子出入,更是坐实了传闻,一时间成了华国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唐钰等人在驿站心情愉悦的用着午饭,听着小二绘声绘色的讲述,别提多解气了。   「哼,这次看他孙旭还怎么翻盘,如此昏庸无道的君主谁会支持。」   一桌人又说笑起来。   民间的传言不过半日就已经传到了宫中,孙铭听后面色阴沉,许久,冷声道。   「摆驾太子府!」   此时的孙旭早就被这莫名其妙的谣言气的一塌糊涂,奈何自己大意中了招,现在说什么也迟了。   那些刺客毕竟是自己的死士,虽然任务失败,但总不能让他们那样呆在府外,想不到竟然……   「可恶!好你个唐钰,若是此仇不报……」孙旭恨恨的说道一半,就听门卫通报祁王驾到。   一时有些慌乱,却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决不能让那人看了笑话。   刚坐下来,拿起杯子打算喝一口茶,就听一声巨响,房门被人大力踹开,紧接着,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走了进来。   「孙铭!你这是干什么?」   虽然现在自己身份地位不如他,但好歹也是兄长,怎么能容他如此放肆。   这么一想,底气也足了不少,于是,努力迎向那双冷似寒冰的眼。   却见孙铭突然冷笑一声,语气十足的嘲讽意味。   「干什么?皇兄整日沉迷美色,怕是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孙旭被他这么一说,竟是满腔委屈再憋不住,气恼的喊到。   「你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孙铭!有本事你杀了我,把我囚*禁于此算什么?!   你分明就是来兴师问罪的,是我设计唐钰的又如何,皇位之争,成王败寇,自古如此,你一日不杀我,我就一日不消停,我看你能伪善到几时!」   在孙旭心里,孙铭不杀他,不过是不想捞人话柄罢了,亏他年少时还对他诸般照顾,简直是狼心狗肺!   孙旭越说越气,也顾不得什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好似要把委屈都发泄出来,吼过一通后,脱力似的跌坐在椅子上,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瞪着孙旭。   似乎没想到对方会是这种反应,看来这次的事对他打击很大。   看着面前的人带着绝望和愤怒的眼神,心中有些什么隐隐动摇着,好想……好想如何呢?   待孙铭反应过来,已经将人抱住了,也不管对方呆愣的神情,俯下身,掠夺了朝思暮想的地方。   唇上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带着小幅度的颤抖,看的出来这家伙刚才太过激动了些。   傻瓜,怕什么呢,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有事,以后乖乖待在我身边,再不能让你胡思乱想才行。   正专心致志的亲`吻着,冷不防被推开,劲风袭来。   孙铭轻松挡下迎面而来的攻击,顺势将对方的手反扭到身后,另一只手按着孙旭后脑,再次粗暴的口勿了上去,不给他一点反抗的余地。   「唔……你!放开!……大胆!」   「皇兄莫不是忘了,现在谁才是皇位继承人?还是说……」贴在对方耳边,低声威胁道。   「你想欺君犯上,嗯?」   听了这话,对方果然消停了,孙铭知道,对付这人,拿出身份地位,比什么都管用。   「皇兄,答应我,再不图谋皇位。」   「你休想!」   「好,咱们走着瞧。」   说完把人丢到了床上……   于是当天晚上,前太子被祁王殿下压在床上,惩罚了足足一夜,直到终于受不住,发誓再不敢动皇位的心思才被放过。   两日后,华国新国君登基大典如期举行,各国都派了使者前来祝贺,好不热闹。   唐钰早早被战修接进宫里,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再提前几日的争吵,战修是不敢,唐钰却是不想。   登基大典耗时大半天,除去前太子孙旭一直不甘又愤怒的盯着新任国君,一切进行的还是十分顺利又和谐的。   各国使者依次献上贺礼,与华国实力相当的国家纷纷表示愿两国友好往来,互惠互利,实力较弱的则表示愿以华国马首是瞻,以求得庇护。   华夏两国虽然刚刚打过仗,但国与国之间总不会有永远的敌人,所以当唐钰带着一种使臣上前送礼时,孙铭表现的可以说是万分热情,给足了面子,一时宾主尽欢。   晚间的宴会上,孙铭特意将唐钰的座位安排在了左侧的首位,以表重视。   唐钰坐在那里,时不时应付下前来敬酒的人,后来,实在累了,便统统退给慕容晓,自己借故离开躲清闲去了。   在一处凉亭中自斟自饮了几杯,就看到刚才坐在对面,一直注视着自己的人寻了出来。   一言不发的在对面坐下,拿起自己的杯子直接喝了起来,自然的好似是他的一样,唐钰顿时不自在起来。      ☆、打一个赌   唐钰转过头,看向远处的假山,全然没有和对方说话的意思。   战修又喝了几杯酒,直到坛底渐空,才放下手中的酒杯,看向故意别开头的唐钰,低声开口。   「凡,是我曾经的恋人。」   唐钰似乎没有想到战修会主动说起这个话题,却又按耐不住内心想要探知的欲望,索性不开口,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和他很像,却是不一样的,我一直都清楚,唐钰,你不是他的替身。」   战修说的很简单,对过往却只字不提。唐钰也并未打算深究,他和战修本就不该扯上关系,既然对方解释了,此事也该到此为止,正打算说些什么,又听战修说道。   「唐钰,我喜欢你。」   杯盏落地,久经沙场的将军第一次如此惊慌失措,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唐钰敛好心神,尽量语气平静的回答道。   「你这话是何意思?」   将这份感情挑明,战修实在有些忐忑,没了前世记忆的恋人,性格实在别扭的很,何况两人如今又是各为其主。   好在他早有准备,接口道。   「你可愿与我在一起?」   「战修!你莫不是忘了我们彼此的身份!」   唐钰这句话说的很大声,更像是在掩饰慌乱。   「身份?那若是我不做这华国元帅呢?」   「······」   唐钰听他这么说,竟然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脑海中盘旋着那人的问题。   若他不是华国元帅······   见对方怔怔的坐在那里不说话,战修也不催他,两个人静静的立在凉亭,良久,唐钰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迷茫的意味。   「战修,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今日,困在一个问题中无法挣脱。不如,我们来打个赌······」   登基大典结束后,各国使者纷纷准备回国,唐钰叫来慕容晓,开门见山的说道。   「明日你带人先行回国,我有些私事需要处理,一个月后再回去。」   「什么?一个月!阿钰,圣上会杀了我的,你那位大哥也不会放过我的······」   唐钰成功的用一个犀利的眼神制止了对方的滔滔不绝,不容置疑的接着说道。   「你将这封信交给他们,自然没人会为难你。」   慕容晓怀疑的打量着手中的信,似乎在确认它能否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又凑到唐钰跟前,故作神秘低声问道。   「你说的私事可否方便说给我听听?」   「拜师学艺。」   「······」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这明明是你在信里骗他们的借口!   第二日,唐钰看着慕容晓等人渐行渐远,才翻身上马,离开了华国都城。   与此同时,一匹汗血宝马自宫中奔驰而出,马上的人一袭黑衣,蒙着面看不清面容。   而华国皇宫中,已经登基为帝的孙铭坐在龙椅上,想着刚才那人的话,眼中闪过不舍,却只是一瞬,便再寻不到踪影。   「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定然会尊重。」   空旷的大殿中,徒留无声叹息。   几日后,战修府中传出大元帅病危的消息,宫中派人前去会诊,皇帝更是亲自探望,举国哗然。   而传闻中正病危的战修此时却骑着马在一条山间小路上悠悠前行,身旁并行着夏国据说去拜师学艺的三皇子唐钰。   「战修,与我说说你的身份,如何?」   此时的唐钰骑在马上,语调带着轻松。   战修自然感觉到了他的变化,看他在自己面前如此放松,心情也不由的大好,很干脆的答应唐钰的要求,漫漫长路也能聊以解闷。   「你可知这世上有多少种族?」   「小时候曾看过一些神话传说,只是从来不信的,后来看到你的眼睛,才明白那些也并非全是骗人。   《上古》一书中曾提到,世间有五种大族,分别是人鬼仙妖魔,此话可当成?」   战修知道人间流传着不少关于其他各界的书典,其中虽说七分假却也有三分真,不禁好奇道。   「那书中还说了什么?」   「以前看过的,内容大多忘了,隐约记得有提到五族的由来,还说到了四种神器······」   唐钰说着说着猛然想到了什么,勒住马对战修说道。   「书中提到的一把神器,那描述我如今回想起来好生熟悉。」   战修看着那双精亮的眼,一边暗自讶异那书的详细程度,一边识相的拿出“御魔”,果然,那人面带兴奋的看了半天,才让他收了回去。   「我道这剑怎么如此厉害,原来是上古神器,你既然是它的主人,身份定然不是普通魔族那么简单。」     陈述的语气,战修失笑,看来这人是打算彻查家底了,想到二人之间的约定,也不再顾虑,开始娓娓道来。   ······   二人骑着马一路出了华国,行至一处山洞前,唐钰对战修说道。   「过了这个洞穴,便能直接到齐夏两国的交界处。」   「好。」   战修牵着马跟在唐钰身后,看着那个俊逸挺拔的背影,又回想起那夜御花园中场景。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唐钰一本正经的说完这句话,突然笑了,那笑容如沐三月春风,拂过战修的心。   「我们便来睹睹看,这一个月,你能否让我愿意与你在一起。」   唐钰这话说的明白又张狂,一个月,并不算长,但他又说想做什么都可以,明摆着说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他照单全收,这家伙可真是豁的出去。   战修怎么想都有些气闷,盯着前面的身影,动起了别的心思。   「钰。」   唐钰举着火烛在黑漆漆的山洞中有些,突然听的后面那人叫自己,下意识的转过头,冷不防被人一把拉向旁边。   山洞并不算宽敞,一次只能容得下一人一马,战修将唐钰困在自己和石壁中间,没等他发出声音,就凑上前堵住了对方的嘴。   舔*舐研磨,终于在唐钰张嘴喘息的时候一举突破,攻城略池,窄小的山洞中,二人在马匹一前一后的掩护下,一个忘我纠缠,一个努力抵抗,最后,在唐钰终于支撑不住快要滑下去的时候,这场侵略才收了场。   「怎的这么多次了,你还是学不会?」   调笑的声音传来,本就因缺氧而通红的脸色此时更鲜艳了。   「战修,你给我等着!」愤愤的声音回响在山洞中······      ☆、想带你走   二人出了山洞沿着大路走了四一段,便看到了齐国的一座小城。好在这一个月中,也不刻意找地方,走到哪算哪。   进城的第一件事便是找个客栈住下,赶了一天的路唐钰又累又饿,抵不住同行的非人类大献殷勤,一切实务通通包揽过去。三皇子只好在豪华客房中里坐享其成。   小睡了一会,战修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两个端菜的伙计,看着那人指挥着小二放菜铺床烧水送水的模样,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自己府中里的总管,一时没忍住竟是笑了出来。   战修本就留神看着他,那丰富的表情变化自然落到眼里,心里突然痒痒的,打发走小二,走到坐在床上的唐钰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轻笑着说道。   「何事如此有趣,说来听听。」   「你刚才那模样,可真是派头十足。」   「哦?什么派头?」战修说着慢慢弯下腰,离唐钰越来越近。   沉浸在想象中的人还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盯上,憋着笑说道。   「管家的派头!」   战修原本打算亲下去,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谁知被唐钰开怀的模样弄的愣了神。   这个人从未笑的如此开心过,不管是从前的离凡,还是今生的唐钰,都没有。   唐钰本以为这人会恼羞成怒,不曾想却看到他一脸感动的表情,顿时无语,这家伙又在想什么呢?   「咳!战修?」   「怎么了?」   「吃饭吧。」   「好。」   唐钰默默的吃着,对面的人也是一副平常的样子,便放下了心,刚才不知为何,总觉得战修那个样子看着有些······让人心疼。   月□□临后,客栈不复白日的喧闹,只是偶尔传出些奇怪的声响,比如某间豪华客房。   「我警告你!不许乱来!」压低声音的怒吼。   「是你说干什么都可以的。」理所当然的语气。   「我是说过你想干什么都可以,但我没说我什么都会让你干!」   「你这是·····给我下套?」低沉中带着危险的意味。   「胡说什么,这是事实!唔······」   弱弱的争辩被武力压制,记仇的元帅打算慢慢算账。   第二日,满身可疑痕迹的三皇子直接甩下战修,逛街去了。   好不容易给自己放了一个月的假,可不能浪费,等回了国指不定还要有多少事,抱着活在当下的良好心态,唐钰将打听到的有名之处挨个逛了一遍。   东街的杂耍,西街的祖传馄钝,南街的围棋大赛,北街的书斋······   日落西山,唐钰心情大好的准备回客栈,就看到路边围着一群人,隐约听着有人说。   「卖身葬母,这孩子也是可怜。他那爹也太不是东西······」   原来是一个少年卖身葬父,看样子也不过八九岁的样子,怪不得······   唐钰走到一旁,趁着少年不注意,放了五两银子在他脚下,便转身退出人潮,没了踪影。   回到客栈刚推开房门,就看到那个家伙一脸笑意的坐在桌边,好不容易消散的怒气又聚拢起来,也不打与他招呼,叫了热水便往屏风后走去。   战修知道他还在气头上,也不扰他,兀自喝着茶,若有所思。   唐钰洗完澡便准备上床休息,不过他要先做一件事。   「钰,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昨天理直气壮欺负人的人此刻换上了一副无害的表情,语气都万分温和。   唐钰早已看穿这人的把戏,哪里还能被他骗了去,冷笑道。   「今日你不出,我出。」   元帅大人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出了房门。   没了色狼的威胁,三皇子终于可以放心的睡觉了,谁知刚躺下没一会,便被屋顶传来的动静惊醒。   战场上锻炼出来的警觉性轻易捕捉到了声音的来源,拿起枕边的匕首猛的射向屋顶某处。   碎裂的砖瓦掉落下来,露出人头大的窟窿,唐钰刚打算扔出第二把匕首,便看到破洞处探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战修!你搞什么鬼?」   「你不让我待在屋里,我又不放心你一个人睡,只能守在这,你且睡,不用管我。」   怎么听都觉得哪里怪怪的,算了,随他去,无非是场苦肉计。   想通这一点,唐钰翻个身沉入了梦乡。   苦肉计失败的元帅大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手掌运气,将屋子里碎落的瓦块吸上来,拼接还原,堵住了灌风的窟窿。   枕着手臂仰躺在屋顶,一边注意些屋子里的动静,一边看着满天繁星。   看着东南方一颗紫色的星星闪个不停,嘴角微抽,对着虚空轻声道。   「紫阳星君莫不是太过清闲,居然有心思来偷窥凡历劫,就是不知缘何如此捉弄我二人,看来待我回去,要好好与星君“聊聊”才好。」   话音刚落,刚才还闪烁的万分欢乐的紫色星星瞬间消失,再寻不到。   天宫   「这个方辰实在可恶,居然威胁我!帝君,当初若不是你的吩咐,他二人也不至于这么艰难,如今那家伙把账算在我头上,你要给我做主啊!」   紫色长衫的公子委屈的说着,却是一副调侃的模样,故作为难的看向坐在上位的人。   「无妨,待他回来早已过了二百多年,不会想的起来与你计较。」   帝君淡定的说着,手中批阅奏章的动作不停。   「可据我所知,那小子是十分记仇的。」   「哦?是么,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紫阳:Q_Q帝君!你怎么能这样!   唐钰迷迷糊糊的睡着,寒风顺着窗沿吹进来,冻得缩了缩身子,隐约感觉有一个散发着热量的物体靠近,不自觉的凑了上去。   战修躺在床边,看着怀里的人,又想起白日见到景象。   四处游玩,开怀大笑······这才是他该有的生活,而不是战场厮杀,尔虞我诈。   「钰,我带你走吧,再不管这凡尘俗世,寻一处世外桃源,陪你过完三生三世。」   寂静的夜中,响起了谁的喃喃自语。      ☆、少年温习   第二天一早,二人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此地,听闻不远处的白凤镇要举行五年一次的水猎大赛,便想着去凑个热闹。   谁知刚出了客栈大门,便被人挡住了去路。   面前的少年一身干净的粗布衣服,脸上的脏污也已经洗净,露出清秀的面容,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这就是那是衣衫褴褛,卖身葬母的少年。   「公子,这是你昨日留的五两银子,下葬娘亲和买这身衣服只用了一两,剩下的我不能要。」   少年顿了顿,眼神坚定的看向唐钰接着说道,   「公子帮我下葬了娘亲,便是我的主子,从今往后,公子去哪我去哪!」   唐钰听完。语气温和的说道。   「这钱你拿着,好好的生活,我不需要随从。」   说完便打算离开,谁知被人拽住了衣袖。   「公子是觉得我不够资格么!虽然我现在只会做些粗活,但我可以学,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少年有些慌乱的解释着,似乎又有些怕,抓着唐钰衣袖的手也不敢用力。   唐钰本来还想再说什么,就听的一人说。   「既然如此,便跟着吧。」   是一直不曾发声的战修,唐钰虽然不解这人何时愿意管这种事,但也没再拒绝。   「你叫什么名字?」   「以前叫温习,现在您说了算。」   温习不自在的抿着嘴,看得出来很是紧张。   「温习,这名字就很好,不用改。」   唐钰说着笑着摸了摸少年的头,换来对方一个满怀激动的笑容。   于是,原本只有两个人的旅途,变成了三个。   临出发前,唐钰突然想起温习好像还有个父亲,想着既然带走人家的孩子,也该与他父亲说一声。   谁知无论怎么问,温习都一口咬定他的父亲已经死了,死活不肯多说,唐钰无奈之下,只能故作威胁道。   「你若不将这里的事处理好,我怎么能安心收你做随从?」   温习一听,果然面色犹豫,又怕唐钰真的不要他,只能如实道来。   「我父亲······是个赌徒,还时常拿着娘亲辛苦挣的钱去······青楼。有一天·····」   有一天,一群人闯到温习家中,说是他父亲赌钱输了,将房子和他们母子都抵押给了赌场,温习的母亲伤心欲绝,当场撞墙而亡,那些人把尸体抬出去,又将温习赶出屋子,才锁了房门,骂骂咧咧的离去。   温习并未去找他的父亲,因为知道找了也无用,走投无路之下只能卖身葬母。   「那人现在何处?」唐钰此时满面怒容,问的自然是温习的父亲。   「应该是青楼······」   唐钰和战修见到温习父亲时,四五十岁的男人正和一个女子在野地里翻云覆雨,场面好不难看。   「幸亏把那小子放在马车上了。」   唐钰语气平淡的说完,抽出腰间的剑,便上走上前去,被战修拉住了。   「你拉我作甚?这种人该杀!」   战修并未额放手,看向那个男人,眼中隐隐泛起了紫光。   唐钰总觉得战修这么样有些熟悉,正想着,不远处,那个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浑身抽搐着倒在了地上,七窍流血而亡。   「你······用了法术!」   「是一个咒术,心魔难除的人才会受到影响。」   唐钰了然的点了点头,收起剑,又忍不住神色复杂说道。   「温习虽然恨他入骨,可若知道我们杀了他,心里不知会作何感想。」   「他不是温习的父亲。」   唐钰猛然抬头,眼中闪过讶异,战修似有所感的与他对视,接着道。   「温习······并非凡人。」   由于暂时没有弄明白温习的身份,此事只能暂时隐瞒下来,只和温习说,已经教训了他父亲一顿。   温习感动的谢个不停,隐约有要哭出来的架势,被唐钰及时阻止了。   折腾了大半天,吃过午饭后,三人才再次踏上了去往白凤阵的道路。   「温习,你可知这水猎大赛的由来么?」   本来想驾车,却被两个大人满脸“小孩子不要别闹”的表情制止了,温习只能满脸失落和唐钰坐在马车里,战修负责驾车。   此时听到唐钰的问题,小脸又浮现了笑容。   「知道的,五年前娘亲还带我去过一次。所谓水猎,就是在水中狩猎,白凤镇有一个天湖,里面的鱼不知为何,都体形很大。   水猎大赛比的不是打回来的数量,而是个头,谁猎的个头大,谁就赢。」   「听上去倒是挺有意思,赢了的人有何奖励?」   「听说那天湖中心有一座岛,面积不大,长满了树木,岛上有个庙,供奉着一个不知哪路的神仙,如果你带了足够的鱼去祈福许愿,就一定可以实现。   因为据说实现一个愿望所需要的贡品实在太多,所以这大赛的奖励便是为你提供足够的贡品,然后可以去许愿。」   温习说着有些激动,眼睛亮亮的,若是放在以前,唐钰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但是现在······看着前面驾车的男人,想不信都不行。   「怪不得人们趋之若鹜,这可是个不错的奖励。战修,我们也去玩玩如何?」   「······好。」   白凤镇此时虽然已经是傍晚,但由于水猎大赛的缘故,街上却仍旧热闹非凡,小摊铺满街道,衣着各异的人往来不绝。   温习从小到大出门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此时满脸好奇的东张西望,又不敢离唐钰太远,顾前顾后的模样逗得唐钰笑出声来。   「我们先找个客栈落脚,吃了饭可以出来逛逛。」   果然,温习听唐钰这么说,眼睛又闪闪发亮了。   最近外来人口太多,客栈的放假也是水涨船高,一些家境不好的参赛者或者观赛者,只能睡通铺或者借宿在寻常人家。   好在三皇子从来不缺钱,大手一挥,三人住上了一间上等客房,本来打算一人一间,岂料,被众人一致反对。   战修「你一个人睡,我不放心。」   温习「我要伺候主子,不能离身。」   客栈老板「人太多,您就给别的客人留条活路吧。」   唐钰「······」      ☆、水下幻境   吃过晚饭,两大一小便出了客栈,在热闹的街道上闲逛起来。   唐钰除了打仗时总是一身盔甲,腰间配剑,其余时候习惯穿着一件浅色长袍,别一把匕首在黑色金纹布靴中,举手投足一派世家公子哥的风范。   战修默默的走在后面,看着前面的公子哥带着新收的小跟班四处转悠,时不时接过他们买下的东西,心甘情愿的当着苦力。   逛了足足一个时辰,三人才回了客栈。   温习爱不释手的捣鼓着唐钰给他买的小玩意,完全不知道屏风后此时正在上演着一场“战争”。   「战修!你出去!」唐钰紧紧盯着对面的人,低声说道。   「钰且放宽心,这桶大的很,放的下两个人。」   战修气定神闲的靠在木桶另一边,好笑的欣赏着对面那人张满脸防备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你就不能等我洗完你再洗?」   「钰莫不是忘了,我累了一天,自然要早些休息。」   又是这幅无辜的表情,唐钰不自觉的抽了抽眼角,转念一想,他说的也是事实,驾了一天车,又拿了一晚上东西,确实有些辛苦。   单纯的三皇子此时完全没有想起对方是一个非人类,于是非常大度的表示。   「那就让你先洗吧。」   说完也不在意自己没穿衣服,便打算跨出木桶,谁知,刚转过身,便被人拉着手臂向后拽去。   唐钰心道,好你个战修,果然图谋不轨,正打算给对方点教训,便觉得不太对劲。   清凉的水流划过身体,入目是纯净透明的水下景色。   「怎么会······」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在水中竟然可以呼吸自如,说不出的新奇有趣。   明明是在客栈的木桶中洗澡,被拉下水却到了一片湖水中,如此匪夷所思的事,也只有那个家伙干得出来。   此时,身后传来水流身,游动着转身,便看到战修缓缓靠近,因着水很清澈,那张带着惑人笑意的面容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喜欢么?」   「你怎么做到的?」   「幻境。」   「我还以为是瞬移呢。」   战修轻笑了两声,看着唐钰新奇的模样,忍不住凑上前去轻吻了一下对方的嘴角。   唐钰猝不及防的被亲了一下,倒也不与他计较,依旧自在的游来游去。   战修觉得他就快把持不住了,无论是谁,心上人在你面前一丝不*挂的游来游去,恐怕都会克制不住,况且战修还是魔族,向来遵从欲*望。   正游得开怀的美男鱼冷不防被人从身后抱住,后面传来熟悉的滚烫温度,唐钰一下子就黑了脸。   果然,他还是太小看这个家伙的无耻程度。   猛的向后击肘,却因为水流的缓冲,毫无攻击力,手臂反倒落入敌手。   「你!」   「钰,我忍不住了。」低沉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渴望,略微沙哑。   唐钰不知为何,突然有些不知所措,颇为纠结的想了想,终是放弃了抵抗。   ······   此时的唐钰双臂背在后面,脸上布满红晕,咬着唇不愿发出声音,身体与后面的人紧紧的贴在一起,水流被搅动前后晃动,发出哗哗的声响,水下一片春光。   温习坐在桌前摆弄了半天,才将小玩意们仔细收好,打算去给公子们搓背,谁知走到屏风后一看,唐钰和战修半靠在一个木桶中,此时,正闭着眼,似乎陷入了沉睡。   悄悄走过去试了试水温,还很热,温习想着再过一会便来叫醒他们吧,泡澡太久也不好。   谁知他刚转过身,一个声音传来。   「你且先休息,我们待会便好。」   「是,战公子。」   战修缓缓起身,抱起对面昏睡着的人,帮他擦干净身上的水滴,又换上新买的中衣,这才抱着人出了屏风。   其实水下幻境已解,只是唐钰有些耗神过度,这才迟迟醒不来。   战修搂着唐钰,闻着对方身上散发的清香,无比满足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唐钰醒来,并未向以往一般大发雷霆,却也没有再提起昨晚之事,战修知他脸皮薄,便随着他只字不提。   今天是水猎大赛报名的日子,三人吃了早饭,便赶往报名处。   报名处设在天湖边,报了名的人还有一次机会查探一番比赛场地。   参赛规则很简单,小组和个人都可以,但最后的奖品,只提供一个愿望的量。   每一支队伍配有一条船,大小一模一样。   比赛时间为五个时辰,从辰时到申时,未按时回来者,不计成绩。   水猎大赛并不保证参赛者人身安全,生死有命。   看完比赛规则,报了名,唐钰打算先去看看场地。   温习坐在船上,觉得有些头晕,却并未说话,依旧直直的坐着,后来实在忍不住,趴在船边吐了起来。   唐钰看着小孩狼狈的模样,哭笑不得,只能打道回府,让温习在客栈好好休息。   少年一脸内疚的躺在船上,大大的眼睛看着唐钰和战修,隐隐有水光闪烁。   唐钰摸了摸少年的头,好笑的说道。   「晕船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为何不早说?」   「公子,我······」   「无妨,以后切不可再如此硬撑,明日你好好休息,可有什么愿望?」   温习支支吾吾的只说没有,唐钰问了半天,也不肯开口,只能作罢。   待温习睡下,唐钰和战修坐在楼下的雅间喝酒聊天。   「这孩子定是不想拖累咱们,才撑着不说。」   唐钰有些无奈的说道。   战修低着头并未说什么,思绪却飘远了。   温习的确害怕,害怕拖累了唐钰的比赛,害怕被赶走,害怕失去这两个对他好的人。   就像小时候的战修一样。   重生后的魔尊其实不过是个普通人类,从小受尽欺凌,直到十岁那年,碰到了一个手持折扇的墨瞳公子,命运的齿轮才重新开始转动。   那时候,尽管看上去万分防备,却还是在心里忍不住依赖,期盼,直到最后的渴望。   同样害怕失去,害怕抛弃,害怕不过是梦一场······   战修想着想着,回了神,而身旁的家伙竟然醉了,趴在桌子上,头枕着手臂,表情惬意又安心。   战修用手描摹着那人的眉眼,轻声道。   「凡,我好想你。」      ☆、白虎雕像   水猎大赛的开赛号角吹过三响后,各个参赛队伍便乘船从岸边出发,寻找各自的猎物。   战修负责划船,唐钰负责狩猎,这是他们商量好的。唐钰自然知道战修的实力,正因如此,才不让他出手,免得招惹是非。   小船缓缓驶向湖心,距离那座传说中供奉着神灵的岛屿越来越近,战修原本漫不经心的划着船,突然身形一顿,眼中闪过一抹紫色。   唐钰专心寻找着大鱼,并未注意到战修的异常,手里的工搭着带线的箭,目不转睛的盯着水面的动静。   忽的,船身摇晃了一下,似乎被什么东西撞到,唐钰警惕的看向水面,猛然发现船下的水变成一片黑色。   「看样子,是个大家伙。」   手中的弓箭被放下,唐钰抽出佩剑,屏息以待。   同在湖上狩猎的人,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循声望去,看见靠近湖心的一搜船被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顶离了水面。   原来是一条身长六米黒鳞白腹的大鱼,那鱼跃出水面又很快钻了回去,似乎在玩耍一般。   被顶起的船却是侧翻在了水面,人也掉进水里没了踪影。   正当众人对此心有余悸,暗道那二人定然要葬身鱼肚时,水面上又泛起层层水花,紧接着两个人露出水面。   唐钰掉下水面的瞬间,就被战修拉住了,还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身边徘徊。   刚转过头,一张巨大的鱼脸正对着自己,乌黑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嘴里不时吐出一个巨大的泡泡。   唐钰「······」为何觉得他在求顺毛求抚摸?   战修似乎也有同感,直接伸手放在鱼头上摸了摸,换来那家伙一记欢快的摆尾。   众人惊悚的看着刚刚落水的骑着那条大鱼浮出水面,还贴心的帮他们把翻船顶回来,看着他们上了船,依依不舍的沉入了水下。   「这鱼如此有灵性,怕是将来要成精吧。」   唐钰一边扭着衣服上的水,一边随口说道。   「最多百年,便能幻化人形。」   「说来也怪,这里的鱼竟然能长的如此之大,不知是何原因。」   「这湖中有仙家法器。」   唐钰本想着猎条大鱼,可现在看到这些鱼如此有灵性,当即决定放弃狩猎,只当游玩一番,指挥着“船夫”向湖心的小岛划去。   小岛不大,却是密林环绕,只有一处地方供人出入,二人将船停在岛边,上了岸。   「看来那处便是人们所说的供奉着神仙的庙了。」   唐钰指着不远处的一间小庙说道。   战修认同的点点头。   「我倒好奇哪路神仙如此爱吃鱼。」   说完便往庙中走去,战修看着庙前的守门石像,眉毛微挑,也抬步跟上。   从外面看上去不算大的庙内里却是别有洞天,虽说是庙,装潢布置却很是精致。   二人四处打量了一番,便走到摆放在大厅正中心的金像前。   那是一只虎的镀金肖像,高约三米,卧趴在供台之上,本该威严庄重的气氛,却被一声嗤笑打断。   唐钰扭过头,便看到战修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不禁好奇问道。   「为何发笑?」   战修向前走了一步,与唐钰并肩而立,看向那座高大的虎像,开口道。   「你不觉得这虎的样子着实蠢了些么。」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嘲笑之意,唐钰听他这么说,又仔细打量了片刻,不知为何,竟然生出同感,总觉得那虎的表情有些······呆傻。   「的确。」   话音刚落,大地传来隐隐震动,原本静立不动的雕像竟然动了。   只见那金色的虎身慢慢舒展身体,站立起来,浑身的金色逐渐褪去,露出雪白的皮毛······   「战修,你先把他放下。」   空荡荡的破庙中响起唐钰略带无奈的声音。   战修闻言,才大发慈悲的将手中被他提着后颈的白色毛球扔到了地上,那毛球刚一着地,就“嗖”的一声蹿到唐钰身后,扒着浅色长袍的衣摆躲了起来。   「你不是说这是你的坐骑么,为何对他如此粗暴?」   唐钰也不在意自己的衣摆被拉扯,只扭头对战修说道。   对方却似乎很不满毛团寻找掩护的做法,颇为不悦的看了一眼。   「这家伙趁我不在,跑到这里为非作歹,自然要好好教训。」   战修刚说完,一个明显处于变声期的少年声音突然响起。   「你胡说!我哪有胡作非为,我是为了······」   毛团说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的任务,呐呐的哼哼了两声,不说话了。   他不说,战修自然也猜到了。这湖之所以灵气充沛,是因为有仙家法器镇守,而这法器,便是离凡的青玉扇。   当年离凡历劫之前,将法器交给了帝君墨保管,想必是他将法器封印在此,又让白邈前来镇守。   战修颇为头疼的看着面前和他签订了契约的白虎,心道幸亏刚才这家伙没说漏嘴,不然可真不知如何和钰解释。   唐钰看着面前一人一虎眼神激烈的交流着,便知道定有什么事是不想让自己知道的,好在他并不打算问,也就装作没看见,抱起身后的白虎,转移话题道。   「你叫白邈?」   「啊?嗯······是,是的······」   「多大了?」   「几百了。」   唐钰「······」抚摸着毛球的手有些僵硬。   战修接口道。   「化形吧。」   白邈闻言跳到地上,转了几圈后,一阵白雾逐渐散去,一个十多岁的可爱少年出现在二人面前。   唐钰对这些早已见怪不怪,走上去围着少年转了两圈,倒是很难想象这个孩子模样的人已经几百岁了。   白邈努力挺起胸膛,想让唐钰好好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看着对方眼中的笑意,开心的在心里想着。   「太好了!凡主人看我现在这么威武(大雾),一定是很高兴哒!」   战修一眼便看懂了白邈的心思,笑而不语。   唐钰看够了,将视线放在那张可爱的娃娃脸上,语气颇为认真的问道。   「小邈你,明明不大,为何能吃下那么多鱼?」      ☆、我想吃鱼   白邈顿时委屈不已,自己自从化形成功以来,胃口日渐增加,虽然阿黄不曾说过,但他能感觉的到阿黄为他准备食物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于是,懂事的自己只能选择自力更生!正巧紫阳星君找到他,说有报酬高还很轻松的工作想请他做,一想到可以为阿黄分忧,他当时就答应了。   谁知吃饭是不愁了,还能守着凡主人的法器,可是却见不到阿黄了。   白邈闷闷不乐的坐在台阶上,思念起了多年不见的“饲养人”。   「我不过是好奇问问,你别放在心上。」   唐钰走过去安抚道,不等白邈说话,战修语气淡漠的接口。   「不用管他。」   唐钰「······」这主仆关系着实不好。   白邈「······」臭冰块!   没过多久,白邈同志恢复过来后,又兴高采烈的带着二人参观自己的“工作场所”。   「这是吃饭的地方,虽然我不会烤,但好在鱼是可以生吃的,很鲜美哒!」   「这是睡觉的地方,平时不饿的时候,我就喜欢呆在这里。」   「这是玩游戏的地方,这附近也有些山精花妖之类的,我常邀他们来玩。」   ······   唐钰一边参观一边暗自总结道:这工作果然轻松,吃饱了睡,睡好了玩,玩完了吃······   战修没有暗自总结,只是随口丢出一个字:「猪。」   白邈「······」臭冰块!!   唐钰「······」有道理。   第二日,一大早三人就被外面锣鼓喧天的声音吵醒了。   「是水猎大赛的获胜者来进贡了,我先变成雕像去。」   白邈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说着,往供台走去,雪白的皮毛似是染了一层金光,片刻后,那个卧趴着的虎像又出现了,不过这次的表情从呆傻变成了困倦。   外面依旧吹吹打打,夹杂着欢呼声,还有人大声说些什么,类似礼仪之类的。   唐钰和战修躲在金像后面,闲聊着。   「这些人还真是·····庄重。」   「对于没有法力的凡人,无论是仙魔妖鬼,都心存畏惧。」   战修刚说完,庙门便被缓缓打开,进来的是三个人,最前面的大步走来,脸上满是志在必得的笑意,后面二人各自拉着一个箱子,更像是随从一类。   「齐国太子。」   唐钰一眼便认出了为首的那人,同时也疑惑道。   「听说齐国君主病入膏肓,这位太子现在来此,莫非是求医问药?」   战修只是笑,并未说什么,眼中却是带着不易察觉的嘲讽。   「虎神,我乃齐国太子,这是一个愿望的贡品。」   说完身后的人就将贡品推上前去。   那太子迫不及待的接着说道。   「我想知道,齐国国主曾经寻得一处宝藏,金银珠宝不计其数,那些东西后来被他藏到了哪里?」   大厅短暂的静默了两秒,紧接着,一幅巨大的地图出现在空中,一个红点落在其中一个位置上。   齐国太子看了,欣喜若狂,迅速转身离去。   待确定外面没有了人,唐钰和战修才缓缓从后面走出来。   「想不到,父皇病危之时,那太子想的却是这些。」   唐钰皱着眉说道。   战修对此倒是全然不意外,轻描淡写的评价道。   「人性罢了。」   身后传来轰隆隆的响动,下一秒一个白色毛球飞奔而过,冲向那两箱贡品。   「嗯嗯嗯嗯,今年的比去年好多了,这鱼又肥了不少······」   白邈津津有味的吃了三条,才想起来还有人在,转过头冲二人说道。   「你们也来尝尝,这鱼可好吃啦!」   于是,二人一虎美美的饱餐了一顿生鱼片。   「小邈,我们要走了,岸上还有人等着我们。」   唐钰摸了摸虎头,有些不舍的说道。   「这么快啊!你们一走,又剩我一个了。」   落寞的低着头想了想,突然抬头对战修说道。   「冰块!我想跟你们一起走。」   「不行,你既然应下这差事,又怎能说走就走。」   「唔······」   「况且你的胃口太大,养不起。」   白邈:T^T   许是觉得他这模样太蠢,战修略微嫌弃的说道。   「去找紫阳,让他换人,还有,伙食自己解决。」   毛球低着头,想了一会,下定决心般说道。   「那你们先走吧,我解决了这里的事,会去找你们的!」   温习在客栈等了一天一夜也不见二人回来,担心发生什么意外,正打算出去寻。   刚打开门,便看到唐钰和战修迎面走来,激动的冲了过去。   「公子,你们回来了!」   唐钰摸了摸温习的头,猜到这孩子想必是担心他们,打算出去。   「出了点小意外,无事了。你可好些了?」   「昨日便好了,谢谢公子关心。」   「中午想吃什么?」   温习正想着,忽然听到客栈里有人喊道。   「今日所有鱼类一律半价!」   「我想吃鱼!」   刚吃了好多鱼的唐钰「······」   刚吃了好多鱼的战修「······」   从客栈离开时,客栈掌柜热情的塞给唐钰一个包裹。   「这是小店的赠品,路上可以当个干粮。」   「多谢掌柜,不知这是什么?」   掌柜笑眯眯的回答。   「鱼干。」   唐钰&战修:⊙﹏⊙   温习:⊙▽⊙   顶着一身鱼腥味出了白凤镇,三人商量着下一个目的地。   「算起来回香山上的各种果树就要熟了,不如去那里。」   唐钰的建议很快一致通过,一辆马车缓缓前行。   回香山位于齐国国都郊区,齐国皇家也十分喜爱此处,唐钰年少时曾被邀请来此游玩,那时他便对这漫山果树喜爱不已。   「一到初秋,整座山果香四溢,即使是冬天依旧有所留存,因此得名回香山。」   唐钰一边讲,一边顺手摘些果子放入包袱里,而温习则是一边听一边吃。   三人正逛的自在,一阵马蹄声惊扰了林中飞鸟,往这边赶来。   隐约看见是一队身着盔甲,手持长枪的士兵,那些人行至近处,将唐钰等人围在中间,长矛直指。   为首一人喊道。   「什么人!竟敢擅闯皇家禁地!」      ☆、妖族楚肖   唐钰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喝着茶,战修和温习一左一右站在后面,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强装镇定。   此时三人正身处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中,感受着来自四周心思各异的打量。   忽听一人道。   「夏国三皇子远道而来,怎么也不知会一声,若不是守卫们发现,我这地主之谊怕是尽不成了。」   「太子言重了,我不过在外游玩几日,路过此地,一时兴起来看看,只是不知这回香山何时成了皇家禁地?」   唐钰说着慢慢放下茶杯,看向齐国太子齐海。   「这个唐兄有所不知,早在许多年前,这山便被父皇划为禁地,至于原因嘛······」   齐海正颇为为难的犹豫着该不该说,就在此时,一个仆从跑进来。   「太子,国师来了。」   齐海听了竟然站了起来,语气中掩饰不住的激动。   「国师?快快请进来!」   说完又拉过一旁的管家,低声耳语了几句,管家领命而去。   唐钰正纳闷这位太子的反应,便感觉到四周的氛围变得不一样了。   原本大厅中坐的几位太子幕僚,此时也都是一副忐忑不安却又很是激动的模样。   「看样子这位国师是个厉害角色。」   唐钰回过头低声对战修说道,后者认同的点了点头。   紫金靴踏进大厅的时候,一阵熟悉的果香迎面扑来,唐钰抬头看去,对上了一双银色的眼瞳。   身着银色披风的国师并未理会目光灼灼盯着他的众人,径直走向太子,从唐钰面前经过时,若有若无的扫了一眼。   太子齐海快步迎来,那笑容带着七分恭敬,三分得意。   「国师此次闭关着实辛苦,我已命人备好素斋······」   「不必了,我是来找人的。」   国师楚肖微微抬手打断了太子的大献殷勤,一边说一边转过头,看向正在打量他的唐钰。   齐海顺着楚肖的视线看去,顿时一惊,暗道不好。   「这······国师啊,这位是夏国三皇子唐钰。」   太子似乎有些为难,说话故意放慢了语调。   「唐钰······」   楚肖默念了一遍这两个字,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不错,就他了。」   唐钰不解的看过去,发现那位太子此时竟然开始擦汗,想来这位国师说的定然不是好事。   刚要开口,一个人影出现在面前,挡住了视线。   楚肖早在进门前就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强大魔气,看着站在唐钰身前,面色阴沉的战修,眼色微动。   「看来这次出关收获不小啊,居然能在这里遇见传说中的·····」   「敢打他的主意,你很有勇气。」   战修对楚肖的欲说还休不予理会,心上人被觊觎的愤怒在脑海中徘徊不散,却又碍于周围都是凡人,不好发作,只能言语威胁。   只可惜对方依旧有恃无恐,一双银瞳直直盯着坐在后面,面色淡然的唐钰。   战修眯了眯眼,正思考着如何对付这个家伙,就听到身后传来温文尔雅的声音。   「看来太子有要事缠身,那唐钰就不打扰了,告辞。」   唐钰说完,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外走去。   齐海看了看面露不悦的国师,不敢再有顾虑,高声喊到。   「来人!拦住他们!没听国师说要人么!」   幕僚们虽然觉得此举不妥,但想到国师的法力,又不敢有异议,只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努力降低存在感。   唐钰看着四周围上来的士兵,头疼不已,怎么出来游玩也要遇上这种麻烦事,正思索着对策,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眼前掠过,接着传来齐国太子的惊呼。   「国师!你们快······快去帮······」   齐海的话戛然而止,瑟瑟发抖的看着面前的匕首。   「齐国太子若是不想你那病入膏肓的父皇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莫要多嘴的好。」   看着齐海点头如捣蒜,唐钰才慢条斯理的把匕首收进衣袖,视线投向外面你来我往的两个身影。   依那人刚才的反应,定然是知道了战修的身份,如此说来,这位齐国国师的身份恐怕也不简单,只是不知,为何要与自己过不去。   此时殿外打的不可开交的二人,一边过招一边进行着言语攻击。   「想不到堂堂魔界至尊,竟然甘愿做一个跟班,看来那些传闻也并非空穴来风啊。」   「黒潭还是太小了,既然那里困不住你,那就换个地方。」   楚肖明显被这句话激怒了,银瞳收缩了一下,出手越发狠厉,嘴角擒着一抹冷笑。   「你以为你还能困住我第二次么?」   战修游刃有余的对着招,闻言反手一掌,将楚肖推了出去,语气漠然道。   「试试看。」   二人正打算再次交手时,唐钰走了出来,一手拖着齐海,一手举着匕首。   「战修,我们走。」   楚肖看着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面上浮现出意味不明的笑。   唐钰和战修带着齐海一路出了齐国边境,才将人扔给后面追来的一队骑兵,钻入一条羊肠小道。   战修确认了不会有追兵后,马车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待温习累的昏睡过去,唐钰开始搬出心中的疑惑。   「那位国师是何来历?」   战修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   「很多年前,我曾遇过一个妖族······」   几百年前,那时战修还是方辰,他在游历三界时,途经一座荒城 ,焦土遍布,城中空无一人,四处弥漫着妖气。   战修顺着妖气循去,便看到了一个刚刚化形成功的妖族——楚肖。这满城焦土应该是因为他招来的天劫所至。   「何人?」   正处于恢复阶段的楚肖察觉到有人靠近,警惕的问道。   战修并未回答,弄明白荒城焦土的原因后,并不打算停留,谁知刚一转身,便察觉背后灼人的温度,心念一动瞬移到百米开外,刚才站立的地方此时成了一个黑色的坑。   微微皱眉看向攻击者。   「一个鬼鬼祟祟的魔族,你想干什么?」   楚肖不客气的问道,手中再次蓄起一个黑色球体,敌意了然。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忘记更新了,我胡汉三对不起大家,今天补上补上补上! 九点再来一更。。   ☆、玉扇藏魂   遍布满天的乌云渐渐散去,阳光驱散着城中焦糊的气味,只剩两个打的不可开交的二人。   「把扇子还我。」   黑子青年皱着眉,周身笼罩着黑色的魔气,主人的暴躁显而易见。   楚肖把玩着手里的扇子,挑眉道。   「刚才不是不想打么?现在这副要杀人的样子······看来这扇子很重要啊!」   战修眼中一抹红光闪过,四周灰尘扬起,似乎被一股力量推了开来,站在对面的楚肖脸色明显一变,颇有压力的又念了一遍防御咒,却还是挡不住越来越强的威亚。   楚肖察觉到对方明显的杀意,暗道轻敌,这家伙刚才分明隐藏了实力,来不及多做谋划,握紧手中的折扇往城外逃去。   战修哪里会如他所愿,几个瞬移便截住了人。   「我再说最后一次,把扇子还我!」   楚肖见逃跑失败,心知这事怕是不能善了,只得改变战略,搏上一搏。   「一把扇子而已,我自然不会贪你,可依我看,若我现在给了你,今日就走不出这里了。」   说完便看向战修,对方自然森寒的盯着自己,并不开口,看来是默认了。   楚肖咬咬牙又道。   「所以为了我的安全,现在不能给你,你若是想硬抢回去,我这寒火烧一把扇子可不需太久。」   战修闻言闭上眼缓缓收敛起强大的威亚,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漠然,开口问道。   「你想怎样?」   楚肖暗自松了一口气,继续道。   「三日后,青城禹王府,扇子定当双手奉上。」   楚肖说完也不瞬移了,一步一步的往远处走去,这次战修没有阻拦。   「你就这么让他走了?那后来呢?」   唐钰和战修并排坐在马车外,不禁好奇故事的后续发展。   「后来?自然是拿回了我的扇子。」   唐钰「······」鬼才信!   战修看着愤愤钻回车里的唐钰,眼中闪过笑意,却很快便消失无踪。   后来,自然没有那么顺利,这么想着,又在漫漫山路上陷入了回忆。   三日后,战修站在禹王府的假山顶,看着那个妖族从王府中的一间屋子里出来,往这边走来,很快出现在自己面前。   「阁下还真是守约。」   楚肖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的黑衣男子,语气不知是何意。   「扇子。」   「这不是在这里么?」   楚肖伸出手,一把扇子握在手中,玉为骨,金为边,正是离凡的青玉扇。   战修虚空抓过折扇,面无表情的查探了一番,动作轻柔的放入怀里。   「你叫什么?」   「楚肖。」   「不会再有下一次。」   「如此大度,看来这扇子也没那么重要嘛。」   楚肖似乎有些兴致缺缺的味道,战修并不理他,径直消失在原地。   青城外一处山洞,战修布下结界,拿出怀中的青玉扇,摩擦着光滑的扇柄,探入一丝魔气······   楚肖百无聊赖的和禹王周琼下着棋,他来这里,是为了这府中的一样东西,可惜若不是亲信之人,禹王是不会轻易透露这东西的所在之处的。   于是他只能一边暗中寻找,一边赢得禹王的信任。   「先生为何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可是有心事?」   楚肖抬头看向对面的锦衣公子,黑发规规矩矩的束起,一双桃花眼却是冷冷清清的模样。   一个无趣的家伙,这是楚肖心里的禹王。   「王爷挂心了,只是碰到有一件好玩的事情,心里开心罢了。」   「哦?不知可否说与本王听听。」   「这个嘛,王爷很快就知道了。」   楚肖说完嘴角微勾,不打算再继续下去,周琼看他这副样子也不好再追问,只能把注意力拉回来,接着下棋。   次日,还在睡梦中的周琼便被管家匆匆叫醒。   「王爷!王爷!大事不好了!楚······楚先生和人打起来啦!」   周琼闻言竟是顾不得穿鞋,只披了一件中衣便冲了出去。   院子里,一片狼藉,假山的废墟之上,身着银灰衣服的楚肖和一个黑衣男子僵持着,池塘的鱼不安的跃出水面,急于逃生。   「楚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周琼高声问道,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担忧。   楚肖闻声转过头,嘴角挂着一丝血迹,却是笑的张狂。   「这便是我与王爷说的趣事啊,一个藏着仙家元神的扇子,一个带着此扇的魔族,仙与魔?哈哈,多么好笑?」   战修原本漠然的面容,被愤怒取代,紫瞳中布满杀意。   楚肖笑完,也不理会院子里的禹王和其他人惊恐的样子,带着讽刺继续刺激着战修。   「我原以为这种愚蠢的事早已不会再发生了,想不到啊想不到,魔尊竟然也会干这种事,我倒是好奇,扇子里这位是何许人也?」   「你找死!」   ······   周琼看着面前的场景,脑中一片空白,他不明白,明明是为了宝物而来的楚肖,为何会如此失控,似乎激怒那个魔族才是最重要的事。   楚肖是妖,周琼从一开始便知道,他之所以放弃皇位做这闲散王爷,就是为了守护皇家世代相传的宝物。   相传这是一位先祖无意中得到的,可对付妖邪,也正因如此,几百年来,为此而来的妖族不计其数,为了保护这宝物,他从小修习法术,对付过的妖物也不少了。   所以楚肖与他相遇时,带在领口用于辨别妖物的玉珠碎成了粉末,他便知道,这个人,是妖。   他看着那妖故意接近,看着他有意试探,看着他一步步踏入自己设下的陷阱,可这一切还未发生,便被彻底打乱了。   楚肖从袖子里取出一只小鼓,动作缓慢的摇了摇,随着鼓声响起,银灰衣服的男子自空中落下,重重的砸在地上。   楚肖听着那鼓声,竟然法力全然使不出来,被战修一掌打落在地。   吃力的站起来,搜寻鼓声的来源,看着眼前全然陌生的周琼,一时怔在原地,就连战修协着致命的攻击而来,都忘记了躲闪。   ······      ☆、做个交易   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身前,逼近的魔气骤停。   [让开。]   站在二人中间的周琼眉目低垂,看不清表情,他只是微微颔首道。   [楚肖若是做了什么错事,我自会给先生一个交代,请先生且留他一命。]   怀中的扇子此时微微颤动着,似乎想表达什么,原本不打算理会这凡人王爷的战修动作顿了顿,终是收了手。   [别再让我看到你。]   扔下这句话,战修便没了身影,徒留面色古怪的楚肖和漠然的周琼。   战修不知道他们后来发生了什么,只是几十年后,他再一次遇到楚肖时,这个本来张狂不羁的妖却完全变了模样,颓废又落魄。   看他这副摸样,战修原本不打算再与他计较,谁知对方竟然故意挑衅,自己正要事缠身,无意与他纠缠,便寻了机会将它扔到魔界黑谭。   [黑谭每百年便会打开一次,实力足够强大便能出来,看来楚肖是来找麻烦的。]充当着马夫的魔尊大人表示,想要和心上人好好增进一下感情,真的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齐国太子东宫   [简直岂有此理!你们这群废物,竟然让他们跑了!都给我滚!]   齐海气急败坏的将属下们骂了个狗血淋头,看着他们匆匆出去,转过身,立刻换了表情。   [这个......国师啊,您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楚肖转动着戴在手上的戒指,一脸玩味。   [不急,我自会处理。让你找的人怎么养了?]   齐海闻言刚松了口气,又又提了起来。   [我按照您的吩咐仔细找过了,只是下属回报说,那孩子已经卖身葬母,被人买走了。]   [买走了?查到买家了么?]   [还没......]   楚肖皱眉沉思了片刻,对齐海道。   [我要再闭关一段时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打扰,至于你的愿望,一年之内便可以实现了。]   齐海面露喜色,连连称是,目送着楚肖离开,再忍不住大笑起来。   放肆的笑声传入楚肖耳中,他抬头望向天空,嘴角讽刺的弧度来不及遮掩,便被一抹落寞取代。   温习一觉醒来,便闻到阵阵烤肉的香气,跑到河边洗了把脸,非常听话的坐在火堆旁等着吃饭,和他并排坐等投食的还有皇子一位。   [公子,战大哥真厉害!什么都会。]   唐钰虽然不想承认,却也无法反驳,自己的确被这家伙的烤肉手艺所征服了,只能含糊的应了一声。   战修看着那副模样,心里有些发痒,好在一贯的面无表情很好的掩饰住了内心的雀跃。   三人美美的饱餐了一顿野味,便接着赶路了。   [从佛山绕道去回城。]   一月之期已经过半,唐钰依旧没什么表示,此时更是要回夏国,看样子是打算就此结束这场旅行。   战修却不急,似乎胸有成竹一般,言听计从,还真像个十足的护卫。   小歇了一阵后,护卫带着主子和主子的书童启程了。   [佛山因一座寺庙而闻名,据说灵验的很,我们倒是可以去拜上一拜。]唐钰闲聊着说道。   [那公子想求什么?]温习满脸写着好奇。   [那可多了,国泰民安,长命百岁......温习呢?想求什么?]唐钰说完,便看到一旁的小书童开始掰着手指数了起来。   [我想求母亲下一世生个好人家,遇到一个对她好的人。还想求今后能一直跟在公子身边!]   唐钰听完刚想摸摸这孩子的头,鼓励一下,就听温习急忙纠正道。   [不对!是一直跟在公子和战大哥身边!]唐钰默默收回停在半空的手,把话咽回了肚子里,车外却传来了战修带着笑意的声音。   [你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唐钰:[......]   晚间的风钻进车里,原本熟睡的温习被吹醒了,迷迷糊糊的下车打算小解,就被马车门口的两个黑影吓了一跳,刚打算叫喊,就被人捂住了嘴。   [我来处理,你回去睡觉。]   温习愣愣的点了点头,乖乖回马车里了。   对面的黑影出声道[能在我的安魂曲下还清醒着的,可不会是凡人。]   唐钰并未理会他的话,看着阴魂不散的家伙,面色不善。   来人正是应该在闭关的齐国国师楚肖,不过此时却看不出敌意,好似只是来打个招呼的朋友一般。   [你又来做什么?]战修自然不信他只是路过,开门见山的问道。   楚肖见他这副防备的模样,更是坐实了心理的猜测。   [看来果然如此,这位三皇子是那位仙族吧?]   战修眯了眯眼,再开口语气已经透露出危险。   [我已经放过你多次了,别得寸进尺。]   [是么?不如再来打一场好了,不过依我看,你现在恐怕没那个心情吧。]楚肖摸着手中的戒指继续道[我并无恶意,只想和你做个交易。]   唐钰一觉醒来,发现温习已经起身出去了,便如平常一样下车准备去洗漱,谁知刚一掀开帘子,便被眼前诡异的画面钉在了原地。   战修正在打理早饭,一旁的大石头上,躺着一个男子,而温习则站在一旁,一眨不眨的盯着石头上的家伙,小脸上满是戒备。   战修看他出来,语气平静道[他想搭个顺风车。]除此之外,没再说什么。   唐钰短暂的疑惑过后,像个没事人一样吃起了饭,他觉得唐钰和楚肖之间定然达成了什么约定,不过他倒是没什么兴趣。   一觉醒来的楚肖,看着面前的少年,毫不客气地嘲笑道[就你这小身板,都不够我塞牙缝的。]   温习听了这话,顿时脸色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吓得,丢下藏在背后的木棍,跑到唐钰身后再不出声了。   吓唬完小孩子的妖族心情大好,跑进林子里狩猎去了,再出来,嘴角还挂着血迹,万分不雅的打了个嗝,唐钰觉得抓着自己衣服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四个人度过了万分和谐的早晨,迎着暖阳继续赶路,两日后,到达了传说中的佛山。一路上,如果不算常常被万恶的妖怪欺负的躲都躲不及的温习的话,一切还是很平静的,至少表面如此。      ☆、盗取宝物   佛山承德寺前铺了九百九十九阶登山阶梯,前来祈福的人一步步走上来,以示诚心,唐钰自然打算走上去,可惜搭伙的妖族并不乐意。   [这么多台阶,我可不想走。]   唐钰还未开口,一旁的温习已经忍不住了,一路上被这个可恶的妖怪欺压的不满爆发出来。   [不想走就不要再跟着我们了!]   楚肖看他这副模样,竟然笑了。   [小鬼,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说完没等温习再说什么,直接扛起少年就消失在了旁边的山林,只留下一句[寺庙见。]   唐钰看着消失的家伙,说出了心里的猜测。   [我总觉得楚肖在找人。]   战修对于唐钰的猜测不置可否,那家伙一路上总是盯着别人家小厮看,还偷偷释放妖力探查,不过每次都是一脸失望的样子,意图十分明显。   [随他去吧。]   战修知道他在找谁,虽然与那位王爷只有过一面之缘,但他向来过目不忘,楚肖手上的戒指,分明是周琼的。   二人从山下走上来,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好在寺庙里可以留宿。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远道而来辛苦了,只是寺中只剩一间禅房,只能请施主将就一下了。]领路的小沙弥客气的说道。   [无妨,有劳小师傅。]   在最后一间禅房正准备用膳的二人,被隔壁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你个臭妖怪,放开我!我要去找公子!]少年大声说着,紧接着传来踢打的声音,另一个声音随即响起。   [哈!小鬼,我哪里不如你家公子了,你就乖乖跟着哥哥我吧。]   [才不要!你再不放手我咬你了!]   一声惨叫过后。   [你敢咬我,我今天非吃了你不可!让你这么嚣张!]   [救命啊!妖怪吃人.....唔......]   唐钰刚打算起身去救人,就被战修拉住了手腕。   [不用担心,先吃饭。]   正被妖怪欺负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温习小朋友就这么被自家公子和战大哥抛弃了。   第二日,四人前往供奉着佛祖的大雄宝殿时,温习愁眉苦脸的贴在唐钰身边,任凭那妖怪说什么都是一副“才不理你”的模样。   刚走到大殿门口,温习就迫不及待的跑进去,唐钰紧随其后,徒留一妖一魔站在殿外大眼瞪小眼。   自古妖魔不拜佛,战修和楚肖也不例外,寻了一处树荫下等着那一大一小出来。   各怀心事的二人谁都没有先开口,就这样盯着不同的地方发呆。   入秋的树叶飘落而下,不知勾起了谁心中尘封的记忆,只听一个声音道。   [我找了他几百年,却杳无音信,直到一年前,才有了他的消息,可惜,还是错过了。]   [为何不去找?]   [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似乎被什么掩盖了。]落寞中透着失望的情绪。   [所以你找那样东西是为了找他?]   [不错,那东西上面有他的魂气,定能帮我寻到他。]   [恐怕没那么容易。]   楚肖明白战修的意思,但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我等不及了,总要试上一试。]为了那个自己亏欠了的人。   大雄宝殿内,佛前的檀香飘了满室,来来往往的信徒诉说着自己的心愿。   [佛祖慈悲,求您保佑我儿高中状元!]   [求您庇护俺们村今年风调雨顺!]   [求您让我父亲快些好起来吧!]   ......   住持和尚站在佛像旁默念经文,超度这世间悲苦。   唐钰刚刚许完国泰明安的愿便听一旁的温习低声说道。   [求佛祖快些把那个臭妖怪的心上人还给他,好让他快些离开,省得他每日欺负我!]   唐钰听完,好笑的问道。   [阿习怎么知道楚肖有心上人的?]   温习虔诚的磕了个头,拉着唐钰起身走到一旁,趴在对方耳朵上说道。   [昨夜那个臭妖怪睡着后说了梦话,他好像在找一个叫“子秋”的人,还一直说对不起。]   [是这样啊,阿习竟然为了他用掉了自己的愿望么?]   唐钰的调侃少年没有察觉到,反而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我是看他可怜,而且他总是欺负我,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少年说完似乎是为了肯定自己,还点了点头,唐钰这次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咦?公子,你为何发笑?]   [因为我家阿习太可爱了,哈哈......]   唐钰和温习正聊得不亦乐乎,突然看到一位沙弥匆忙跑进来,对着主持大师高声道。   [方丈,不好了!我们的镇寺之宝被盗了!]   承德寺的镇国之宝,传闻是几百年前的一位皇室贵族所赠,那人只是留下一句“此物名为伏妖。”便不知所踪了,后来几任方丈都曾用它斩杀过妖邪,但因觉得此物太过强大,非凡人之力所能控制,就将它封印在了寺中,传为镇寺之宝。   如今宝物失窃,全寺出动,寺中的几位高僧在法坛上作法,搜寻伏妖的下落,一众僧人手持木棍,原地待命。   不多时,一位高僧站起来说道[方丈师兄,在东南方。]   就在大家准备往东南方追去时,另一位僧人道[不对啊师兄,西北方也有指示。]   [这.....看来不止一人,尔等分开两路,务必拦住盗宝之人!]   [是!方丈!]   唐钰看着四处奔忙的僧人,又想到无故失踪的那两个,顿时气结。   [阿习,我们走吧。]   [啊?公子不等战大哥和臭妖怪了么?]   [不必了,终归不是一路人。]   于是,唐钰拉着满脑袋问号的温习离开了承德寺,连夜赶往回城。   战修感觉到唐钰的气息渐行渐远,又看了看手中的伏妖,不再停留,往前奔去。   赶到一处山洞前,凝神听了片刻,才走了进去,便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   [那帮和尚实在难缠,我差点就被发现了,这寺里的结界阵法也着实厉害,看看我这手臂,恐怕几个月内是动不了了!]   山洞中被一颗夜明珠照的通亮,端着自己一条胳膊的男子不住的抱怨着。   战修对此给与了简洁有力的评价。   [自作自受。]   楚肖不服气道[这是咱们之间的交易,我帮你护住那个小仙,你帮我找到子秋的转世,哪里是我一个人的事!怎么你好好的,我就受了伤?]   战修对此依旧给出了简洁有力的回复。   [实力太弱。]   楚肖[......]算你狠。      ☆、战修暂离   [魔界那边事关重大,我今夜就要赶回去。]   [你放心去吧,既然答应你护他,定不食言。]   战修将伏妖扔给楚肖,转身消失在洞口。   几日前,战修收到魔界的密信,关押着万千魔物的万魔岭似乎有异动,设在外面的结界屡次遭到攻击,已出现裂痕,若不及时修补,魔物破界而出,后果不堪设想。   战修正思考着对策,楚肖便在此时找上门来。   [我并无恶意,只想和你做个交易。]   楚肖不知从何处得到的消息,对战修的困境了如指掌,若不是知道他的能耐,战修还真要怀疑是他擅闯万魔岭搞的鬼了。   [你大可放心去处理魔界的事,那位三皇子我帮你看着。]   [我不信你。]   [你以为我是来找麻烦的?]楚肖颇为理解的点点头,接着道[若不是有事相求,我早就和你大战三百回合了。]   战修知道这妖对于被他关进黑谭一事耿耿于怀,闻言微微挑眉,显然对他所求之事很感兴趣。   楚肖也不绕弯子了,直接了当道[我要承德寺的一样东西。]   手中的方边圆镜便是传说中的伏妖,楚肖摸着镜面一时有些出神。   小心翼翼的探入一丝妖力,却在下一刻惊讶的抬起头。   [怎么会?明明应该在的。]玩世不恭的妖此时却是满面无措。   [子秋,你就这般怨我,一缕魂气都不肯留给我么?]   楚肖看着镜子,愣愣的发着呆,记忆中一个人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这伏妖可寻人转世,不过所耗法力太过巨大,鲜少有人启用。]   楚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抹狂喜。   ......   荒郊野岭的一处山洞中此时散发出刺眼的白光,照亮了暗夜中的山林,鸟兽俱散,良久,一个人跌跌撞撞的从山洞中跑出,他来不及收起面上的喜悦,就用仅剩的法力念了瞬移诀,随着那人的消失,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唐钰带着温习来到回城时,这座因为战乱一度荒芜的城池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荣,络绎不绝的商旅,游人如织。   [公子,这里好热闹啊!]少年激动的说着,左顾右盼地,一刻也不愿停下。   唐钰给了温习一些银子让他喜欢什么就买什么,自己则默默走在后面,看起了风景。   当年被战修徒手打开的城门再也没有关上,不知是谁传开的,说这门是神仙为了帮助夏国打赢那场诱敌之战而打开的,当地人似乎将它当作了引以为傲的故事,每逢有外来人都会拿出来讲讲。   唐钰听着说书先生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在那里说的不亦乐乎,顿时哭笑不得。   神仙?魔族才对。   漫不经心的想着,快要平复的气闷又涌了上来。   唐钰知道战修定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他不问,是因为相信战修对他的心意,可是此时,却不得不怀疑了。   能盗取承德寺的宝物,定然不是等闲之人,不知他们之间做了什么交易,战修竟然会参与其中。   很好,既然如此,一月之期便就此作废。   二人在回城未做太多停留,第二日便动身了。   [公子,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啊?真的不等战大哥了么?]   [不等了,我带你回我的家,阿习愿意么?]   少年两眼放光的点了点头,乖乖钻进了马车。   唐钰驾着车出了城,最后看了一眼那扇半开的城门,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一年后,夏国   [三皇子,此次围场狩猎,我等可都盼望着能一睹你的风采呢!]   被几个人簇拥着从大殿中走出来的俊朗男子,一身紫色朝服,腰间扎着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用镶玉金冠固定,身形修长。   熟练的应付走了几个世家子弟,唐钰便回了府中,一进门,便看到一个少年在院子里挥舞着拳脚。   [公子,你回来啦!]   少年正是温习,看见唐钰,顶着满头大汗迎了过来。   [去洗把脸,我去换衣服,今日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好!]   唐钰一年前带着温习回来,便开始教他读书习武,虽然知道这孩子并非凡人,但在他有能力保护自己之前,唐钰还是想要教他一些力所能及的本事。   经过一年刻苦努力,温习已经不再是那个瘦弱的孩子了,他在学习上过目不忘的天赋连唐钰都自愧不如。   半年前太子突然身染重病,朝中局势动荡,唐钰忙的焦头烂额,无暇顾及府中之事,温习也不扰他,安分守己,倒是让唐钰省了不少心。   通常唐钰空闲下来,便会像这样带他去外面转转。   国都的繁华自然不是其他地方可以比拟的,温习第一次来这里是站在大街上动都不敢动,还是唐钰派人把他抬回府的。   但那是以前了,在这里住了一年,温习早就蹿遍了大街小巷,再不是那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孩子了。   [公子,泰楼今日有舞狮,我们去看看吧。]   [好。不过......你再不吃,饭就要凉了。]   一脸兴奋的少年这才赶忙投入吃饭的伟大事业中。   前来观看舞狮的人大多只能站在外圈,只有皇室或是一些有权势的人可以进到里面观赏,唐钰自然被热情的请了进去。   精彩的表演赢得了阵阵欢呼,唐钰原本也看的津津有味,却被一声异常的响动吸引了注意。   利箭离弦之声伴随着划破空气的声音,久经沙场的将军敏捷的躲开了致命一击。   [有刺客!来人,保护三皇子!]   变故发生的太快,很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唐钰循着射箭的方向飞出一把匕首,准确命中目标,不过显然刺客不止一个,混乱的人潮中又接二连三的射出数十只箭,唐钰躲闪不及,一直箭擦着肩膀过去,留下一道血痕。   就在此时,一股幽蓝的火从天而降,一个正在射箭的刺客被砸个正着,转瞬成了灰飞。   众人还来不及惊讶,又是几个火球从天而降,在场的刺客无一幸免,被尽数消灭。   唐钰看着那渐渐消失蓝色火焰,一个人影浮现在脑海。   ☆、贴身保镖   温习屋里屋外的忙碌着,说什么也要亲自收拾唐钰去围猎的随身物品,看来是昨夜遇刺的事情把他吓到了,才会这般小心谨慎。   「公子,你真的不能带我一起去么?」   少年略带委屈的声音响起,唐钰自然知道温习是想保护他的安危,如今朝中局势动荡,明日的围猎更是给了各方势力一较高下的好机会,正因如此,才更不能带阿习去。   「不能,你明日安心在家里背书,不得出府。」   少年闻言,垂头丧气的应下,便出了屋子。   皇家一年一度的围场射猎地点在郊外,为期三天,由皇帝主持,各路达官显贵都会参加。   从国都到郊外的官道上,此时正行进着一直庞大的队伍,御林军开道,国君的马车紧随其后,唐钰骑着马跟在车后,手按在剑上。   唐钰出发前收到密保,途中恐有人行刺国君,只是队伍已经准备离开,只能见机行事。   看着前方安静的诡异的山谷,唐钰赶到队伍最前面,和领队的将军交换了一下眼神,便假意聊起天来。   山坡上突然滚落的碎石解开了这场刺杀大戏。   好在唐钰之前已经暗中部署了几种应对之策,倒不至于被打的措手不及。   袭击的人看到几种事先部下的陷阱收效胜微,便知计划暴露了,领头的蒙面人一声长哨,不知发布了什么命令,躲在半山上放暗箭的刺客倾巢出动,喊叫着冲入人群。   国君的马车被护在中间,唐钰游刃有余的斩杀着刺客,和几个士兵始终护在车前不让人靠近半步。   眼看着进攻的刺客被杀的差不多了,唐钰便想着抓个活口,谁知被制服住的瘦小刺客却突然朝唐钰的剑扑过来,同时口中吐出一枚毒针。   ……   今年的皇家围猎因着三皇子身中剧毒被迫中止,一行人不得不半路安营扎寨,国君召开所有御医为三皇子解毒。   「圣上,恕臣无能,三皇子这毒……无解啊!」   年迈的御医抖着腿说完,埋着头不敢抬起,旁边的其他御医也都跟着跪了下去。   「什么……快!快给朕宣旨……」   国君话说到一半,就听的门卫慌忙跑进来道。   「启禀圣上!账外有一人说可以解三皇子的毒!」   温习偷偷跑出府追上来时,唐钰已经昏迷不醒了,面色发紫的躺在大帐中。   看着那群御医束手无策的样子,恐惧在少年心里扩大,此时听到有人可以解毒,温习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口。   很快,帘子被掀起,一张熟悉的面孔一下子撞进眼里。   「臭妖怪……」   楚肖看着少年呆愣的模样,差点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直接扑上去,好在当了这么多年的妖,这点克制力还是有的。   「小鬼,许久不见,可有想我?」   一开口,又变成了那个纨绔子弟。 「臭……楚肖,你快救救公子!」   少年催促着,眼中流露着浓浓担忧,楚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人搂在了怀里。   摸了摸少年的头发,楚肖温声道[莫要担心,我会治好你家公子的。]   说完将温习按在床尾,示意他乖乖呆着,这才转过头认真查看起了唐钰的毒。   温习此时满心都是唐钰的安危,因此对于楚肖对他的态度转变并未察觉,专心致志的看着楚肖救人。   [你们都且出去,温习留下即可。] 唐钰中的毒并无解药,如今之计只能用妖力将毒性逼出体外,想着自己是来当保镖的,不便暴露身份,自然不能让这么多人在场。   夏国国君也不耽搁,命众人火速退了出去,自己也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大帐。   [臭妖怪,我该做什么?]   [你帮我把风就好。]   楚肖说完也不理温习一副"英雄无用武之地"的苦恼表情,将命悬一线的唐钰扶起来,盘膝而坐,手扶在对方后背,开始灌输妖力。   若是下凡再世为人历劫的仙家,本身便带有仙根,灌输的妖力多少会受到反噬,好在楚肖实力足够强大,才能坚持到最后。   直到一口黑色的血喷溅在地上,楚肖才面色微微发白的收回妖力,让高兴的找不到北的温习进行善后工作。   因着解了三皇子的毒,楚肖被夏国国君奉为上宾,可惜这位上宾拒绝了高官厚禄,只说曾受过三皇子恩惠,愿追随左右,做一个侍卫就好。   国君欣然应允,赏赐了这位“侍卫”黄金万两,众人本想着,此人定然不会看重这些,所以当楚肖满面感激的谢主隆恩时,满朝文武百官都是一副“你居然是这样的世外高人”的表情,好似被骗了初吻的黄花闺女一般。   话说那日之后,楚肖便住进了三皇子府,尽职尽责的当起了侍卫。   [小习,饿不饿?楚大哥给你做好吃的。]   [公子说他饿了,你去做吧。]   [......]   [小习,你累不累,和楚大哥一起泡个澡如何?]   [我不累,公子还没睡呢。]   [......]   [小习......]   [公子叫我呢,有事下次再说吧!]   看着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身影,徒留一地磨牙声。   两年后,魔界   [主上,裂缝现在已经完全修补好了。只是......属下无能,昨日跑出去了一只高阶魔物。]   [高阶么?]   战修看着水镜中安然入睡的唐钰,嘴角微微翘起。   [你们各司其职,我去处理。]   [......属下遵命。]   幽绿一脸哀怨的退下了,他就知道,主上放心不下那位,这才回来三年又要甩手不干了,唉,当护法命苦啊!   很快,魔尊的寝殿又恢复了死寂。   唐钰两年前虽然排出了毒素,却还是伤了身体,因此一直在府中静养身体,好在有一位法力高强的保镖,这两年图谋不轨的都被挡下来了。   太子的病楚肖却无力回天,用他的话说,阳寿将尽,唐钰看着自小情同手足的兄长越来越憔悴,心绪不宁,身体好的更慢了。   [若是有法子将我的阳寿分与你,该有多好。]   唐钰迷迷糊糊地想着,陷入了沉睡,窗外闪过一个黑影,今夜的风吹的格外森冷。   唐钰被冷风吹的有些睡不安稳,起身想把被吹开的窗户关上,谁知刚转过身,便看到屋中站着一个黑衣人。      ☆、达成交易   [你是何人?]   唐钰皱眉问道,能在自己和楚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出现在自己边边,定然不会是凡人。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但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黑衣人的声音竟然难辨雌雄,唐钰打量了许久,可惜对方包的太过严实,全然看不出破绽。   [愿望?]   [不错,你不是想救你的兄长。]   唐钰猛地抬头,刚才那一瞬间他的确万分心动,却很快冷静下来,这家伙不知是哪路妖怪,竟然擅读人心。   [你既然想救人,又何必在意我的身份,大家公平交易不是很好么?]   [说说你的条件。]   ......   唐钰再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躺在床上,下意识的看向窗户,记得昨日自己关窗时无意间碰倒了烛台,而此时烛台却端正的立着。   [是梦。]   看样子是那家伙入了自己的梦,所以楚肖才没有发觉,想到他的开的条件,唐钰陷入了沉思。   战修离开魔界后,一路追踪那魔物的下落,却在追到一处小镇时被拌住了脚。   镇上的员外突然暴毙,当地的官府查不出死因,可员外的女儿就是一口咬定父亲是他杀,还说凶手便是员外夫人,要求官府捉拿凶手。   战修追寻魔气到达此处,趁夜潜入员外府查探死因,面如枯槁,双目血红,是被人夺了阳寿的症状。   魔物若想提升实力和寿命,有很多种方法,吸人精血是一种,而这种直接夺人阳寿的却并不多见,一来,此法需要被夺者完全自愿,二来,这种法术是少数魔族才有机会修习的,并不常见。   正想着,就听的外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真是邪门了,那老太婆明明前几日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怎么如今一下子就好了!]   [这下可不好办了,那女人现在能开口说话,还知道咱们的把柄,要是她去告官,咱们就完了!]   [哼!休想,反正不是我亲娘,一不做二不休,今晚就灭口!]   二人又商量了一气,匆匆离去了。   [你为了自己的夫人和魔物达成了交易,用自己的阳寿换给了她,是这样么?]   死人自然不会回答他,战修浑然不在意,接着自言自语道。   [凡人与魔交易,怎么可能占得了便宜,你那夫人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土,战修打开门,走了出去。   第二日,员外夫人也去世了,不知是谁给官府递了消息,员外收养的女儿与匪徒勾结,图谋家里财产,相继害死了员外和夫人。   官府捉拿她的时候,那女人本来已经跑了,却在城外一处乱葬岗被官府发现,整个人已经疯疯癫癫不成样子。   战修处理完这边的事,便马不停蹄的继续追,又过了几日,停在了夏国都城的脚下。   空中徘徊不散的魔气昭示那家伙的行踪,想必是又有了下手的目标,战修看着指示的方向,心中升起不安。   唐钰吃过早饭,便独自一人进了宫,温习本来想跟,却被楚肖以教授武艺为由拦下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公子推门而去。   躺在床上的男子额头布满虚汗,唐钰接过毛巾耐心的擦拭着。   [皇兄,身体不适就不要在操劳国事了。]   [咳咳......是老三啊,无事的,南边的水患太过严重,父皇近日已经很辛苦了,我总要为他多分担一些。]   唐钰一直都知道皇兄心里装着家国天下,一心开创一个太平盛世,可若英年早逝,还有什么机会为这天下做些事呢。   手中握着毛巾,不自觉的用了力。   [你的交易很诱人,但我怎么知道你不会骗我?]   [皇子殿下,你没有其他的选择。]   [那倒未必。]   [哦?此话怎讲?]   [你是魔。]肯定的语气。   [是又如何?]   [我这里有一样东西,你也许知道。]   唐钰说着,打开了卧室的暗门,一把黑柄龙纹的剑静静的挂在那里。   黑衣人[......]   战修面色不善的看着睡梦中的唐钰,久久舒展不开的眉,看样子是被那个家伙缠上了。   楚肖正睡得昏天黑地,梦里带着自家小习游山玩水,好不快活,冷不防被一股威压惊醒。   幽怨的看着大晚上扰人美梦的家伙,敢怒不敢言。   室内一时寂静无声,许久,战修开口道[他被魔物盯上了。]   [你说什么?我为何没有感觉到?]   楚国师难以置信的质问道。   [那魔物擅于入梦,自然不会被你察觉。]   战修看着楚肖满脸惊讶的蠢样,终于肯施舍点耐心给他解释这件事。   几百年前,魔界有一族名为梦魇族,此族善于操控梦境,后来,族内部分族人跟着当时的族长叛变,没多久,族长羌被战修诛杀,其余残党也是死的死,降的降,当时有几个拼死顽抗的,不惜堕落为魔物鱼死网破,悉数被战修扔到了专门关押魔物的万魔岭,让他们自生自灭。   [一般来说,关在里面的魔物都会相互残杀,活不过百年。]   [这个我当年被你关在黑谭时倒是有所耳闻,那这个是怎么回事?]   [梦魇一族擅控梦境人心,吸收黑暗情绪为己所用,万魔岭自然成了他们的天堂。]   [如此说来,煽动魔物冲击结界的也是这个家伙了。]   战修并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楚肖看他这副眉头紧锁的样子,知道此事定然棘手,也收起了漫不经心的样子,开始认真思考对策。   [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静观其变。]   事关唐钰,战修有些冷静不下来,只能先传信回魔界,找一个帮手来。   那魔物在梦中和唐钰说了什么,他倒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他太了解唐钰,如今太子病重,他比任何人都心急如焚,若是那魔物提出可以分担阳寿,唐钰很难不动心。   从魔界来此,最快也要三天,这中间绝不能出了岔子。   战修这么想着,端起茶杯泼在桌上,默念心诀,水中渐渐现出景象。   ☆、以假乱真   唐钰看着暗格里的"御魔",心情无比复杂。   楚肖当初将剑交给他的时候,说那人有事不得不离开一段时间,这剑请他代为保管。   当初战修不告而别,说不在意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人的身形样貌刻在了心上,再挥散不去。   他等了三年,也不知还要再等多久,虽然气那人不肯坦诚相待,气他的不告而别,却还是愿意等下去。   时间最能让人看清自己的心意,也最折磨人心。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你若再不回来,我可就不等你了。]略带赌气的话语回响在屋子里。   战修看着唐钰落寞的神情,恨不得立刻出现在他身边,可若这样,就抓不住那魔物了,唐钰依旧会有危险。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挥手撤掉了水镜。   温习觉得公子最近有些不一样,自从三年前战大哥走了之后,公子就很少像这样......活泼了。   [阿习,今日带你去逛街可好?]   公子从来不喜逛街,出去吃饭也都是直奔目的地的。   [阿习,下面孝敬上来的番邦小吃,你也来尝尝。]   公子从来不收孝敬,就连生辰礼物也只收几个人的。   [阿习,楚肖想与你睡一屋,你就随了他吧。]   公子更是从来不会同意臭妖怪欺负我的,如今都开始帮着他了!   被楚肖强行拖进屋的温习小朋友挣脱了某人的魔爪,一本正经的说道。   [臭妖怪,公子最近肯定有什么事!]   楚肖[......!]居然被小习发现了!   国师大人厚着脸皮道。   [有么?没有吧。别想那么多了,快睡觉吧。]   说完拉着人就要上.床,企图转移少年的注意力,可惜毫无效果。   [看你的样子,一定是知道什么的,快点坦白从宽!]   [额......我哪里像知道什么的样子?]   迎着国师大人错愕的表情,少年严肃的分析道。   [若非如此,你一般都会先拉着我沐浴,然后才睡觉,可今日你却顾不上如此重视的环节,就直接要睡觉,你还说自己心里没鬼么?]   楚肖[......!]现在的小孩子太可怕了。   于是,在少年的“威逼利诱”之下,国师大人招供了。   温习得知战修回来,高兴不已,当即就要去告诉公子,好在被楚肖拦了下来,又是一通好说歹说,才把事情的严重性说清楚。   这三年成熟了不少的少年听完也安静下来,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   [臭妖怪,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公子有事。]   [好。]   这一夜,无人安睡。   唐钰与那个魔物约定在三日后进行交易,虽不知将自己的阳寿分给兄长后,自己还能活多久,但好在不用像现在这般提心吊胆。   还记得那魔物看到御魔时竟然万分明显的颤抖了一下,看样子确实十分忌惮,这正是自己可以利用的地方。   [若是你不守信,这把剑就不会只是挂在这里了。]   看着对方蠢蠢欲动的模样,唐钰冷笑着补充道。   [阁下最好不要动其他的心思,这把剑上的封印可是很危险的。]   对方这才有所收敛,只留下一句[三皇子果然有胆识。]便不见了踪影。   唐钰知道与魔做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但是皇兄不能再等了,父皇一夜白头更是让他下定决心试上一试。   指尖滑过剑身,遗落满地惆怅。   魔物如约而至时,唐钰正站在花园中看着远处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来三皇子已经准备好了,那我们事不宜迟开始吧。]   唐钰转过身,点了点头。   花园中突然黑云压顶,闪电在空中挥舞,狂风大作。   唐钰依旧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好似一个木头人一般。   魔物一心作法并未察觉异常,事实上,他现在已经难以冷静下来了。‘   自从看到那把御魔,对魔尊方辰滔天的恨意便化作实质,除了复仇再不做他想。   与这位皇子的交易本就是一场骗局,收了他的阳寿,再去收他的兄长的,岂不是一举两得,到时候,御魔就威胁不了他了!   魔物志在必得的念完最后一道法诀,就等着唐钰的阳寿被吸出体外为自己所用,可是等了许久,都不见动静。   此时空中一声闷雷,紧接着一束紫光直直的朝他打过来。   魔物狼狈的躲开,再看向唐钰,就见原本站在那里的人慢慢消失不见,直至化作虚无。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这是梦!我才是......]   魔物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似乎想起来什么一般看向天空。   黑云之上站立着一个灰衣公子,而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黑衣男子,紫瞳闪烁着危险的信号。   [归!是你!]   魔物愤恨的盯着两个人,眼中淬满了怨毒。   归看着曾经的同族变成如此模样,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劝解道。   [郁,收手吧。]   魔物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放声大笑道。   [族长可真会说笑,我收手就能活命了么?你旁边那位可不会放过我!]   归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对战修说到。   [主上,我族向来禁止同族相残,还请恕罪。]   战修并不打算为难他,起身往下飞去,同时拿出了御魔。   ......   唐钰看着站在眼前的战修,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直到被人抱在怀里,才赶忙调整情绪道。   [昨日是你么?]   [嗯。]   [我是不是很幼稚?]   [......是。]   [可我想救兄长。]   [不可逆天而为。]你已经做过一次傻事了,我再不会让你做第二次。   唐钰听他这么说,不知该说些什么,将头靠在对方的肩膀,许久不曾抬起。   [主上。]   一个略带尴尬的声音响起。   唐钰赶忙直起身,二话不说跑了出去,归看着战修不悦的神情,放慢了呼吸道。   [启禀主上,属下已经检查过全府上下,并未发现遗漏的魔气,可是......]   [如何?]   [这城中隐隐还有一丝郁的气息,属下无能,暂时定位不到。]   [尽快找出来,以绝后患。]   [是!]   ☆、断袖皇子   三皇子府近来很是热闹,太子的病情日渐加重,有望继任太子之位的几位皇子成了各方拉拢的对象,唐钰对这种事最是厌烦,直接抓来慕容晓替他应对。   慕容晓刚刚巡查完各地官员,回了府中连口茶都来不及喝就被抓了壮丁,别提多委屈了,但是想到唐钰如今的处境,也就认命了。   看着桌子上堆成山的拜贴,慕容晓越发坚定了要助好友摆脱困境的决心。   「其实,若想让这些人消停,并非难事。」   屋子里,慕容晓一脸高深莫测的对唐钰道。   「你有何良策?」   慕容晓勾勾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唐钰看他这表情,便知他不会有什么好主意,将信将疑的凑过去,果然不出所料。   「父皇近日已经够烦了,我若现在传出这种事,岂不是添乱么?」   唐钰皱眉道。   「恐怕未必,几位皇子中,圣上最是宠你,即使你说自己喜欢男人,圣上也不会反对的。   况且,如此一来,也是向圣上表明你绝无争夺太子之位的想法,圣上也能少操一份心。」   慕容晓的话说的也不无道理,唐钰转动着茶杯,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战修被安排在皇子府住下,和楚肖做了邻居,两人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一不小心又凑到一起了。   「我说兄弟,你什么时候能把你那位小仙拿下呀?」   楚肖一边摧残着院子里的柳树,一边调侃着旁边一脸漠然的黑衣魔族。   战修斜睨了他一眼,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   「看你这反应,八成是拿不下来吧。」   欠揍的声音坚持不懈的响起,战修忍无可忍给予了反击。   「你有资格说我么?至少我没把心上人当孩子养。」   「……」T^T   楚肖顿时被噎住了,底气不足的嘟囔着。   「你以为我想啊!子秋不记得以前的事就不会怪我,我不能和他说,他若是知道我以前那般对他,这一世我就没机会了。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战修不理他的碎碎念,看着在屋子里关了一上午的两个人终于出来,起身迎了过去。   慕容晓看着走过来的人,朝唐钰使了眼色,转身离开了。   「忙完了?」   「嗯。」   「累么?」   「还好。」   「何时带我去见你父皇?」   「……」   唐钰眼神有些躲闪,心道这家伙居然学会偷听了,转念一想又觉得无妨,反正早晚都要面对的。   「明日吧。」   战修的脸上浮现出笑意,似冰块融化了般,低沉着声音道。   「好。」   不远处,国师大人怨念的看着心意相通的两个人,为自己坎坷的情路掬了一把辛酸泪。   是夜,三皇子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怎么就一时冲动答应了呢!   正无比懊恼自己的冲动,就听的有人敲门。   「谁?」   「我。」战修的声音传来。   「……进来。」   看着推门而进只着中衣的男子,唐钰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便想着来找你聊聊。」   「聊什么?」   刚问完,只见对方嘴角微勾,竟然爬上床来。   「聊春宵。」   「!」这是怎么回事?   不待唐钰有所反应,战修已经开始动作,握住对方的双手举过头顶,一只手探进衣襟。   「战修!你……你为何突然?」   唐钰的反应并不抗拒,却带着惊讶,战修俯下身,轻笑道。   「阿钰,喜欢我吗?」   「……」   「不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察觉到危险的气息,三皇子识趣的点了点头。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唐钰白皙的脸庞带着一丝红晕,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战修一只手在对方身上四处点着火,另一只手渐渐探入后面,嘴上依旧不饶人。   「不说么?那我换个问法好了。一月之期的赌约,我可是赢了?」   感觉到身体传来异样的感觉,唐钰闷哼了一声,闻言脸更红了,依旧不愿开口。   战修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堵上了那张怎么也不愿开口说话的嘴。   一室□□无边。   唐钰第二日醒来,看着并无任何凌乱痕迹的床铺,一脸呆滞。   不过三皇子很快调整好了心态,一场春梦而已,血气方刚的男儿谁没做过……   尽管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建设,但是出发去宫里时,看见坐在旁边的战修,还是多少有些心虚的意味。   尤其看到对方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那种心虚更强烈了,总有一种他什么都知道了的感觉。   单纯的三皇子还不知道,坐在他对面这位人模人样的魔尊大人此时满脑子都是昨晚的□□无边。   楚肖「归兄!看在我和你主上交情不浅的份上,能否请你也帮帮我?」   归「……」我的能力不是为了让你们占人便宜的!梦里也不应该啊!   夏国国君已过不惑,原本保养得当,却因为太子的事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这位励精图治的帝王对唐钰很是宠爱,无论唐钰想做什么,他都是支持的,但却从未想过若是这儿子成了断袖的话,该怎么办。   所以,当唐钰带着战修来见他,并且坦言旁边这个男子是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国君愣住了。   而且这一愣,足足两炷香才缓过来,顶着满脑袋的震惊,国君撇下在场的几个人——跑了。   一口气跑到皇后的寝宫,和唐钰的生母一聊就是两个时辰。   唐钰从未见过自己的父皇如此失态,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只是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再无法回头。   似乎察觉到身边人的紧张,战修伸出一只手握住唐钰略微冰凉的手。   唐钰下意识的僵了一下,不过很快释然了,用力握了回去。直到国君恢复了冷静带着皇后再次端庄的坐在龙椅上,二人才放开了手。   「小钰,你可想清楚了,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么?」   皇后神色平静的问道。   唐钰不知道父皇母后究竟是如何商量的,但既然是自己认定的事,他便不打算反悔。   「儿臣知道,是儿臣不孝,求父皇母后成全。」      ☆、无解之咒   「罢了,你先回去,我有话和你旁边的人说。」   旁边的人自然指的是战修。   「是,儿臣告退。」   唐钰临走前看了一眼战修,见对方一副坦然的模样,便知道他他定是有备而来,也不再迟疑,推开门走了出去。   「你叫什么名字?」   此时屋子里只剩下三个人,国君的问题自然是问战修的。   「方辰。」   这是二人提前商量好的,若是被问起身份,就报上化名。   「做什么的?」   「护卫。」   「我这儿子本事不小啊,能让华国大元帅甘心当个护卫。」   「……」   那天国君和战修聊了什么,除了皇后没人知道,唐钰甚是好奇,可三人都是一副无可奉告的态度。   「看样子,你把父皇母后搞说服了。」   「嗯。」   「还不能告诉我怎么说服的。」   「嗯。」   「就算我很想知道也不能说。」   「嗯。」   「……」   三皇子用力的摔上了房门,以此来表达内心的愤怒。   被关在门外的魔尊大人摸了摸鼻子,很潇洒的转身离开了。   很快,归所住的屋子想起了诡异敲门声……   第二日,梦里被折腾了一夜的唐钰宣称要进宫陪太子住几日,楚肖自然喜闻乐见,拉着愁眉苦脸的温习飞一般的出府了。   战修放下碗筷,不赞同道。   「最近这国都有这不太平,还是莫要出去住了,你想去,可以白天去,晚上我去接你。」   「皇兄如今越发衰弱,我想多陪陪他,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唐钰既然决定了,战修也不再说什么,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起身系在唐钰腰带上。   「这是驱魔玉,若是有魔物的邪气靠近,这玉便会发热,摔碎它,我便能立刻感应到你的位置。」   手中的玉通体微凉,握在手里十分舒服,唐钰轻笑道。   「别太小看我,谁说人就打不过魔物。」   战修看着那桀骜的笑,一时有些愣神,不知不觉也笑了起来,只是心中却又一些不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太子生病这些年,起初还能处理些政事,但随着身体每况愈下,渐渐的国君不再让他操劳,命他专心养病。   只可惜生来便怀着家国天下的这位太子却不肯消停,只要身体允许,便会找来朝中大臣商讨国事,国君对此只是叹气,不想再说什么。   唐钰来的时候,便听管家说太子正和宰相在前厅议事,当即往前厅走去。   果然,披着狐裘披风的男子正翻看着几本折子,慕容晓则在一旁提笔写着什么,见他来了,手上动作不停,只是点个头算打招呼。   「皇兄。」   唐怀闻声抬起头。   「是老三啊,正要找你呢!」   说着放下手中的折子,走了过来。   「昨日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不是皇兄说你,此事欠妥。」   唐钰就知道自己这位大哥定会这么说,好在自己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我此生志向不过是保家卫国,如今战事已息,大哥就放我做个闲散王爷吧。」   果然,唐怀听他这么说,明白他志不在此,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命管家备些酒菜,拉着唐钰和慕容晓吃饭去了。   唐怀是不能喝酒的,不过许是今日被酒气熏染,也有些醉了,话语中透着无限的感怀。   「其实老三说的对,如今这天下也太平了,需要操劳的事也不多,父皇再辛苦些年岁,待到几位皇弟长大了……」   「大哥,你这是瞎说什么。」   「是啊,唐大哥,你莫要胡思乱想,好生休养,总会好起来的。」   唐怀摆摆手,无奈道。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这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好不了的。」   唐怀是嫡长子,生下来便注定是太子,正因如此,后宫中一些野心勃勃的妃子便动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十岁的唐怀差点在寒冬腊月的莲花池丢了性命,好在发现的及时,救了过来,可是病根却留下了。   屋子里一时陷入了沉默,唐钰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己这位大哥,那话语中的失落堵的他有些难受。   突然,腰间传来灼人的热度……   战修追踪着魔物的气息到了郊外,很轻易的便解决掉了,但心里的不安却在扩大,就在此时,心剧烈的抽痛了一下。   ……   战修抱着怀里的人,心里的温度被一点点抽离,他曾经体会过这种感觉。   当年的凡为了救他身受重伤,也是这般虚弱的躺在自己怀里,为何这样的事会发生第二次……   曾经那么努力的想要变强,就是为了保护你,却又一次,让你身处险境。   御魔被随意的扔在一边,不远处躺着昏迷的唐怀和慕容晓,归的手中握着一团黑气。   空中传来猖狂的声音。   「哈哈哈哈,方辰!你不是很厉害么!结果呢!还不是我赢了!」   战修却像没听到一般,依旧不遗余力的往唐钰体内输送法力。   讨人厌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生怕战修不被激怒一般。   「没用的!中了我的噩梦咒,他必死无疑!而且会死的无比痛苦!」   战修这次终于有了反应,却是问向归。   「此咒何解?」   「……无解。」   「无解么?那就杀了吧。」   「是。」   归第一次如此想违背族规,手中这个同族太过恶毒。   故意将战修引致郊外,潜藏在太子府伺机攻击唐钰,待他察觉不对,赶到此处时,只来的及挡下郁的第二次攻击,而唐钰,已经为了救自己的兄长,中了噩梦咒,若不是他失去意识前,捏碎驱魔玉通知了主上,恐怕就保不全其余两个人了。   梦魇族的噩梦咒会勾起一个人内心最大的恐惧,让他在绝望中被吞噬,直至死亡。   自从许多年前主上下令禁止后,梦魇族的后辈都已不再修习。郁,应当是最后一个了。   战修抱着唐钰微微颤抖的身躯,恨不得以身相替。   这一世唐钰的恐惧,恐怕就是唐怀的去世了。   好似据理力争般,战修贴在唐钰耳边低声道。   「阿钰,莫怕,我有办法救你大哥,不要再做噩梦了,快些醒来……」      ☆、小富人家   归捏碎了手中残存的魂魄,这世间最后一个会噩梦咒的魔族自此灰飞烟灭.   [主上,你是想……擅改生死簿么?]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属下有一法,若主上同意,现在是唯一的机会。]   战修似乎想到了什么,抱着唐钰的手收的更紧了。   慕容晓醒来时,便看到太子站在桌边,手里拿着一封信。   昨晚的记忆不知为何有些模糊,隐约记得唐钰来了,三人一起喝了些酒,然后便人事不知。   [太子,阿钰呢?]   [走了。]   [走了?]   慕容晓疑惑不解的接过唐怀手中的信,看了起来,眼睛越睁越大。   [后会无期?]   唐怀似乎也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只是点了点头,屋子里的二人陷入了沉默。   这几日,夏国的街头巷尾都在议论一件事。   [哎,你们听说了么?咱们的三皇子原来喜欢的是男人。]   [不会吧!]   [怎么不会啊,而且就在前几日,三皇子和那个男人私奔了!现在的皇子府早已经人去楼空,我今早去看了,果然如此!]   [......]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两辆马车自城东门而出,慢慢消失在城外的小路上。   战修坐在车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躺在旁边,面色平静的人。   那人的脸色十分苍白,并无任何生命的气息,显然已经死去,可是战修好像不这么想,依旧不停的说着话。   [你皇兄再过几日病情就会开始好转,我将你剩余的阳寿分给了他,再活个五十年不是问题,只是他替你活了,你便只能替他.....我送你去鬼界,下一世定会早些找到你......]   [你父皇母后那里我也派人送信过去,如今他们只会以为你我是外出游历去了......]   驾车的归听着车内的声音,也不知该怎么安慰,若是一个人飞来横祸,在阳寿未尽之前死去,梦魇族有一法可以将他的阳寿转接到另一个人身上,此法名为代命。   战修实现了唐钰的心愿,让他在平静中结束了这一世的生命。   归看不到的马车里,不知是什么打湿了魔尊的衣衫。   后面的一架马车上,温习两眼红肿的低声抽噎着,楚肖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安慰道。   [小习不哭了,不是还有楚大哥么,以后我来照顾你......]   [臭妖怪......公子......公子没了!]   [没事没事的,你家公子这就去投胎了,你们很快就能再见了。]   温习闻声猛地抬头,揉了揉眼睛,不确定的问道。   [投胎?可那样还是公子么?]   楚肖见温习对这个话题有兴趣,赶忙发挥了当年做国师的拿手绝活。   [当然是了,小习来,楚大哥与你好生说道说道......]   人死后魂魄会被牵引去往鬼界,在那里可以选择轮回转世,也可以选择留下做一个鬼族。每个人的魂魄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使轮回千百世也还是他,除非魂飞魄散,这世间才不会再有这个人了。   两架马车一前一后朝着鬼界驶去。   鬼界便是凡人所说的地府,不过这里的统治者,并非阎王,而是鬼母,一个致力于将自己黑白无常撮合在一起的女子。   [这不是魔尊么?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哎?你抱的是谁啊?]   鬼母笑着走过来,看见方辰手里抱着的人,倍感惊讶。   [天机阁阁主......他这是?]   [历劫。]   [原来如此。你来所为何事?]   战修看着怀里的人道。   [为他寻一世安稳。没有帝王权术,没有硝烟战火,清闲自在的一世安稳。]   神仙下凡历劫不属定数,一切随缘,鬼母显然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世间诸般苦难,哪有什么真的一世安稳,不尝这几苦,便要尝其他苦,你我都掌控不得。]   [我明白您的意思,烦劳鬼母了。]   [你明白就好,我自会尽力而为。]   一行人从鬼界出来,楚肖随口道。   [方辰,我打算带小习去看看这大千世界的风景。]   对于楚肖的辞行,方辰并不意外。   [好好照顾他。]   [还用你说。]   楚肖摆摆手便要离开,身后又传来方辰的声音。   [他这一世,是半人半妖。]   楚肖的脚步微顿,随即转过身,露出一丝苦笑。   [我知道,他选这种身世,不就是想我离他远远的,可这结一旦种下,就解不开了。]   温习此时有些累,在马车中睡着,对外面的谈话毫不知情,他更不知道,自己与楚肖自那一世相遇起就再也无法划清界限。   [主上,我们也动身吧。]   [嗯。]   方辰闭目坐在马车里,思索着鬼母的话。   [他这一世虽说保家卫国,却也背负着不少杀孽,算是不功不过,下一世可以投个小富人家,但是何时何地,恕我不能多言,此乃天机。]   [小富人家么......]   ☆、景家少爷   二十年后   华国一座繁茂小城中,几位世家子弟凑在城中最大的酒楼喝酒聊天。   [我说景明兄,听闻你家最近可是热闹的很呐。]   满身珠光宝气的男子一边喝着酒,一边调侃着坐在窗边的面容清秀的黄衣公子。   还不待那黄衣公子说话,周围坐着的几人便哄笑起来。   [哈哈,可不是嘛,我估摸着全城的媒婆都去了吧。]   [何止啊,我看外城的也慕名而来了......]   [哎,景明兄,你看我妹妹怎么样?]   [得了吧,景明兄连花魁娘子都看不上眼,别说你妹妹了!]   周围又是一片起哄声,景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才缓缓开口。   [确实热闹的很......]   打发了一众狐朋狗友,景明也不坐马车,自己提着酒晃晃悠悠的回了府。   [哎呦!少爷您怎么自己走回来了?]   一进门,也不理会管家的唠叨,径直走向一处偏院。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一脚踹开了门,看着窗户上照出的影子,心里越发憋闷了。   走到那人窗前,敲了几下,看着窗户缓缓打开,露出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先生......]   呐呐的叫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屋内的男子眉目俊朗,神情淡然,黑如深潭的眼此时正静静的注视着景明。   似乎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景明侧过头,看向男子身后,屋内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本摊开的书。   [先生在看书么?]   [嗯。这么晚,有何事?]   景明的七分醉意被他这么一问顿时醒了五分,想到自己刚才居然踹了先生的门,更心虚了。   [没......没什么事......]   [那为何踹我的门?]   [......]   景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也好在站在这被先生直直的盯着,就在此时,低沉的声音传来。   [进来吧。]   景家少爷的先生在景家的地位不一般,十年前,景家举家出游,不曾想半路遇上了劫匪,眼看着对方抢了钱财后就要杀人灭口,就在下一秒劫匪们被一个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尽数消灭了。   当时年仅八岁的景明吓得不轻,却还是绷着小脸静静的站着,眼看着那杀了好多人的黑衣人慢慢走近,看着他蹲下来,看着他缓缓张口......   [贵府可缺教书先生?]   自此,景家少爷便多了一个文武双全的先生,到如今,已经十年了。   [先生前几日教习的拳法我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特来请先生指点。]   总不能承认自己在借酒撒疯的景少爷只能随口编个理由。   [一个醉鬼还想打拳么?]   先生的语气十分漠然,景明感觉他在生气,却又不知为何,总不至于是因为自己喝了酒吧,这么想着,说话带了一丝委屈。   [先生说过,我已经成年,可以喝酒了。]   对面的人闻言,喝水的动作顿了顿,放下水杯时发出一声轻响。   [的确,你已经成年,恐怕也不再需要我这个先生了。]   [先生,你说什么?]   看着景明讶异地神情,对面的人接着道。   [成年之后,便该娶妻生子,算是大人了,自然不需要我教你什么。]   景明听明白了这人的意思,顿时醒了最后几分酒意。   [先生说的哪里话,你答应过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先生忘了么?]   景明的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先生好似没看到一般,淡然道。   [戏言罢了。]   [......]   景家少爷的先生初来景家时,景明不敢与他说话,总是怕他会欺负自己,所以一开始的几节课,先生讲,他听,毫无交流。   直到有一次,贪玩的景明掉下后院的池塘,挣扎呼救间被这位先生拉上了岸,从那以后,景家少爷便不怕先生了......   [先生,这篇文章我读不懂。]   [先生,今日才练了一个时辰,再陪我练一个时辰吧。]   [先生,今日与魏公子去城外狩猎,专门给你猎了一只兔子。]   ......   景明不知道先生的名字,十年来一直称他为先生。   景明十五岁生辰许了个愿,希望先生能一直陪在他身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愿望里没有希望先生娶妻生子。   先生那时正在批改他的功课,听了他的愿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景明有些失落的拿着功课回到自己的屋子,照例翻看看看批注,一个红色小字猝不及防的映入眼帘。   [好。]   景明摸着手里早已泛黄的功课,视线停留在快要褪色的红字上,久久不能回神。   景家少爷娶亲之事,原本少爷本人是不上心的,老爷夫人一手操办,这几日却不知为何,少爷突然开了窍,要亲自选个合心意的姑娘。   [这个太瘦......]   [这个太胖......]   [这个太小......]   手里的画像一幅接一幅的往外扔,最后只剩了一张。   景老爷和景夫人兴高彩烈的接过去一看,面色古怪道。   [明儿,你确定要这个?]   [孩儿心意已决,爹爹去办吧。]   [可是......这个女子比你大......]   [无妨的父亲,十岁而已。]   [......]   第二日,景家老爷对外宣称,打算再培养自家儿子几年,成亲之事容后再议。   没了各路媒婆的登门拜访,景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景明白日跟着父亲打理生意,晚上吃完饭便跑到先生屋子里看书习武。   这日父子二人在马车上闲聊,景老爷突然道。   [先生在咱们家也十年了,待你如亲人,我看先生也已过而立之年,是时候问一门亲事了。]   景明听到这事的第一反应是"不可以",但又不知为什么不可以,见父亲兴致勃勃地模样,又不想扫了他的兴,只能随口附和几句。   [此事还是先与先生商量一下的好。]   [嗯,这是自然,不如明儿今晚便与他说说,正巧这几日为父还有些姑娘的生辰画像,你也拿去给他看看,若有心仪的姑娘,为父便替他去提亲。]   [......]   ☆、避暑风波   景明吃了饭,便拿着一叠女子的画像往先生的院子走去。   [先生,父亲说,想替你张罗一门亲事......]   景明说着将画像放到先生的面前,坐在对面低头不语。   先生依旧专心致志的看着书,并未将视线分与那些画像。   景明摸不透他的意思,只能继续传达父命,但那语气却怎么听都带着不情愿,语调单一,十足的传话机器。   [父亲说,先生已过而立之年,是时候寻一门亲事了,正巧这几日他手中有一些姑娘的画像,让我拿给先生看看,若有中意的,父亲可以替你去提亲。]   说完也不管先生的反应,自顾自的去院子里打拳了。   屋内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桌上的画像,透过微微开着的窗户,注视着院子里打拳的身影。   第二日,景老爷颇为头疼的看着那原封不动还回来的画像,无奈叹气道。   [先生看不上这些女子,莫非是早已有了心仪之人?]   先生不知想到的什么,嘴角轻勾道。   [的确......已经有了很多年了。]   [既然如此,先生为何不去提亲?]   [时候未到。]   先生说完这话便告辞离开,留下一脸莫名的景老爷。   景明觉得自从家里再没有媒婆登门,先生的心情似乎便好了起来,尽管依旧是一副淡漠的样子,却好亲近了许多。   [先生,这三伏天太热,我带你去避暑可好?]   原本以为要好生劝说一番才行,想不到先生竟然二话不说的答应了。   [这酷暑果然可怕,就连向来不爱出门的先生都受不了了。]景明自言自语道。   离小城不远一处山庄是景家的产业,夏天可用来避暑,冬天还有人工温泉,是达官显贵们万分钟爱的地方。   作为山庄的主人,自然有特权,山庄里一处院落被单独隔离出来,景家人来的时候便住在这里,这院子应有尽有,还不会被外面的嘈杂所扰,景明每年最冷最热的时候都会来此,做几日自在闲人。   景明和先生坐着马车到达的时候,山庄的管家已经接到消息出来迎接了。   [少爷,先生,一路辛苦,小的已经准备好了酒菜,里面请。]   二人正打算从偏门进去,就听一人道。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景家少爷么!怎么,来避暑啊!]   一个体型臃肿的男子一脸傲慢的走过来。   景明知道此人,城西李家的二少爷,平日欺男霸女甚是猖狂,自己与他并无交情,几日突然搭讪恐怕不会有好事。   [李二少爷,不知有何事?]   尽管万般不耐,却还是碍于颜面回问道,只是语气说不上好就是了。   [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我刚巧看中了你这庄里的一个女人,想来找管事的讨要回去罢了。]   李二说完也不等景明说话,又接着道。   [景少爷也定然不是小气之人,那人我就带走了。]   李二说完便打算转身离去,却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景明冷冷的语气传来。   [李二少爷想从我这山庄带人,便要按我的规矩来,不知那姑娘可否愿意跟你走。]   李二闻言没好气道。   [一个下人,本少爷看上她是她的福气,怎么可能不愿意?]   [既然如此,就请带路吧,这种事我需要确认清楚。]   李二闻言似乎被惹恼了,想甩开肩膀上的手,奈何怎么也挣脱不开,只能迈开步子往庄里走去。   景明原本想着先生对这种俗事向来不感兴趣,应该会先行去休息,想不到回头看去,一身黑衣的男子正静静的跟在身后。   这场景莫名的有些熟悉。   四周看热闹的人多了起来,景明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子,开口问道。   [李二少爷说你愿意跟她回去,是么?]   那女子抬头看向景明,又看见坐在一旁一脸凶狠的李二,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若你不愿,没人能把你带走。]   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那女子抬起头,一字一句道。   [少爷,我不愿意,这个李二一年前从庄子里带走了我姐姐,后来我才知道,她竟然把我姐姐卖到了青楼!]   [哦?居然有这种事?]   景明皱眉看向管家。   老管家一脸为难道。   [少爷有说不知,是那女子自愿跟着走的,按庄里的规矩,只要李二少爷给了赎身费,那女子便是他的了。]   明白了其中缘由,景明对李二道。   [李二公子也看到了,这姑娘不愿与你走,公子还是早些回去吧。]   李二被驳了面子,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景明道。   [本少爷看中的人,你不给也得给!景家再有钱能斗得过我们李家么?你别忘了,我姐姐可是贵妃娘娘!]   说完就要去拉那女子,打算将人强行带走,那女子吓得四处躲逃,围在四周的众人对李二指指点点,一副不认同的样子。   李二恼羞成怒,肥胖的身子跑来跑去,眼看就要抓到那女子的衣服……   一枚石子破空而来,正中李二膝盖,笨重的身子随即跪倒在地,紧接着又是一枚石子袭来,李二捂着头趴了下去。   景明看向出手的人,走过去道。   [这样的人哪里值得先生出手。]   众人向来只听说景家有一个文武双全的先生,却很少有人见过,此时景明一说,大家顿时都投以好奇打探的目光。   景明看着这一幕,心中涌上不悦,只想快些解决这里的事,把先生藏起来,不让这些人看见。   [来人,将李二扔出去,以后不许再招待他。]   说完不理李二的咒骂和那女子的道谢拉着先生往后院走去,将众人的目光隔绝在了外面。   [那李二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先生这几日便待在这里,我自会应付。]   先生任由景明拉着他进了屋子,听他担忧的说完,才平静的开口道。   [不必如此,安心避暑就好。]   先生说完往内室走去,景明一脸莫名跟在后面。   [先生这是要做什么?]   [沐浴。]   [……那我先走了,先生早些休息吧。]   景家少爷面上浮现了一层可疑的红色,调头欲走,被人突然拉住了胳膊。   紧接着传来先生低沉的声音。   [一起。]   ☆、喜欢男人   水声潺潺的浴池中,景明努力的靠在边缘,低着头,而另一边,先生静静的坐在水里,露出水面的上半身,小麦色的皮肤,偶尔有水珠从上面滑过,滴落在水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声音在景家少爷听来,总觉得口干舌燥,原本只是温热的水流竟然更烫人了。   [景明。]   先生向来这么叫他。   [先生何事?]   [过来。]   [......]   景明正纠结着要不要过去,便听到身后传来水声,转身看去,对上了一双深邃如潭的眼。   先生此时正和景明面对面的站在水里,表情依旧淡漠。   可景明不知为何,总觉得那张平日严肃的脸此刻多了些......风情。   猛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景明慌乱不已,再不敢看先生的表情。   [先生,我洗好了,先去休息了。]   [进来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你便洗好了?]   [我......]   [帮我擦背。]   景明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慌乱,拿起一旁的布巾,动作缓慢的开始给先生搓洗起来。   一时间,室内只剩水声和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可曾有过房事?]   先生毫无预警的出口问道,身后的人动作骤停。   [咳咳......自然没有!先生何出此言?]   [问问罢了。]   不待景明松一口气,先生再次问道。   [可曾看过相关书籍?]   [没有!]   似乎很满意景明的回答,先生的语气中带着轻笑。   [那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接连被轰炸着神经的景家少爷却没有像前两次那样立即回答,似乎怔愣住了。   先生等不到他的回答,却是不再问了,取过一块布巾,按住景明的肩膀将人转过去,开始慢条斯理的擦洗起来。   布料摩擦肌肤的感觉传来,景明才意识到现在的状况,感受着先生的动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先生问自己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先生为何如此问,男人自然是喜欢女人的,可自己为何回答不上来......   [那先生呢?]   景明本想补充一下这句没头没脑的问题,却听先生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道。   [男人。]   [......]   景明觉得先生今日实在太过奇怪,为什么在他看来无欲无爱的先生会突然和他说这些?   [先.....先生,我洗好了,就先......]   [那就去床上等我。]   [......]   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池中的男子眼中闪过笑意,又在水里泡了一阵,才不慌不忙的起身,穿上中衣走了出去。   而此时的景家少爷正忐忑不安的坐在床边,看着缓缓走来的先生,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平日在酒楼听到的那些话本桥段。   而自己,怎么看都像是等着皇上临幸的妃子一般,这么想着,景明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暗暗搓了搓手臂。   [先生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么?]   [没有。]   [那先生为何让我等着。]   [一起睡觉。]   [......先生,这样不好吧。]   [有何不可?]   [我们......]   [我们都是男人。]   [景明知道,所以......]   [所以不敢与我睡觉?]   [景明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睡觉。]   [......是,先生。]   景明说完往床上一躺,挺尸不动了。   闭着眼感受到先生上了床,掀开被子,躺下来......   景明等了许久,对方都没再有动作,自己反倒有些困倦,昏昏沉沉间觉得嘴唇碰到了什么东西,温温软软的,触感还很不错,再想仔细感受,又碰不到了,只能放任自己沉入梦乡,脑海中依旧不停的回响着先生今日的话......   景明第二日睡醒时,先生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先生每日清晨都练剑,景明是知道的,往日若他此时醒来,定会去找先生,只是今日景明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此时,景家少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捉摸着昨日的事。   先生问他的问题,先生喜欢男人,先生叫他一起睡觉......   一连串的对话场景在脑海中徘徊,渐渐汇成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景明好似被这二人一起睡过的床灼伤了后背一般,跌跌撞撞的跑回了自己的屋子,那一天,都没有再出门。   直到晚上肚子有些饿了,景明才屋子里出来,吩咐人准备晚膳,顺便把先生请来一起吃。   [可是少爷,先生今天一早就出了庄子,到现在还未回来啊。]   [你说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为何不早些禀报!]   景明此时再顾不得自己那点心思,只想快些把人找到。   直到跑出了大门才猛然想起自己并不知道先生去了哪里,先生出门向来不与家里人说。   景明只能排人四处打探,自己则坐在门沿上,看着那条幽深的林间小道,盼望着先生快些回来。   一夜过去,毫无消息。   [先生,你究竟去了哪里……]   先生于第三日回了庄子,被一脸憔悴的景明撞了个满怀。   [怎么弄成这样,我不是留了书信给你?]   [什么?书信?]   先生无奈道。   [看来是光顾着找人,不曾去我屋中看过。]   [……是。]   [你以为我不告而别了么?]   [……]   景明低着头不说话,他确实以为先生是一去不回,这两日他一直在后悔,以为是自己那日听到先生坦言喜欢男人时反应太大,让先生不悦了。   似乎看穿了景明的心思,先生又道。   [我还不至于为了那些小事就弃你与不顾,以后莫要胡思乱想。]   [嗯。那先生这两日去了何处?]   [写在信上了。]   [可我没看到……]   [那就是你的事,我不打算再说第二次。]   [……]   当夜,景家少爷趁着夜深人静潜入自家先生的屋子,妄图找到那封书信,只可惜……   [在找它么?]   原本应该熟睡着的先生此刻正拿着一封书信坐在床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先生……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在等你啊。]   ☆、趁人之危   景家少爷看着躺在旁边的先生,复杂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先生喜欢自己,那日关在屋子里想了一天,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自己也喜欢先生,看不见会想念,以为他走了会焦急,他的一举一动都想放在心上......   景明觉得自己在做梦,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一直仰望着的先生突然成了喜欢的人,如此离经叛道,却又......甘于沉沦。   既是来避暑的,免不了要去山下的凉亭坐坐,景明和先生带着吃食过去时,那里已经做了不少人,看见景明来了,都客气的打了招呼。   [为何我觉得,他们有意与我们拉开距离?]   原本坐在一起下棋聊天的人,默默挪换了地方,棋也不下了,看着这边交头接耳起来。   景明向来听力过人,很快捕捉到了一些信息。   [要说这李家也是皇亲国戚,这说抄家就抄家了!听说是因为得罪了一位大人物!]   [难不成那些传言是真的?这景家和皇室关系匪浅?]   [这谁说的准呐,以后对景家和气些准没错!]   ......   景明心道怪不得这几日李二没来找麻烦,原来是被抄家了,转念一想又觉得蹊跷,此事与景家又有何干?   正想着,便听见先生唤他下棋,便索性将此事抛在脑后了。   自从景家少爷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对先生就越发好了,但先生除了每晚与他同榻而眠,便不再有其他的表示,景明不敢越矩,只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依旧左一句先生右一句先生的叫着,不过有些事,在悄然发生改变。   [先生,我忘了把换洗衣物拿进来了。]   [穿我的。]   景明看着穿在身上,略微宽大的衣服,内心升起了一丝小小的怨念。   [先生,今日去钓鱼可好?]   [好。]   景明看着先生篮子里越来越多的鱼,内心再一次升起了小小的怨念。   [先生,我昨晚......]   [如何?]   [没什么!]   景明想着昨夜梦里被压在下面的场景,内心不知多少次的升起了小小的怨念。   尽管对先生的感情并未放在明处,很多事却早已在暗地里生根发芽,越陷越深。   庄里的仆人只道是少爷和先生感情深厚,对二人每晚同床共枕之事并未瞎想。   但是身为当事人的景少爷却一直在胡思乱想,先生对自己究竟是何感觉,于是这一晚,景少爷按捺不住自己的小鹿乱撞,出手了。   抱着两坛酒轻车熟路的拐进了先生的屋子。   [先生,今夜如此良辰美景,不如一起喝酒赏月。]   得到默许的景明打开窗户,习习晚风吹来。   二人就这样坐在窗前,喝着小酒,吃着花生,闲聊起来。   [先生是哪里人?]   [华国......都城。]   景明从未听先生提起过自己的事,如今趁着些许醉意,追问道。   [那为何会来这里?]   [找人。]   [找到了吗?]   先生看着景明闪闪发亮的眼,觉得甚是可爱,伸手摸了摸对方的俊脸,点头一本正经道。   [找到了。]   猝不及防被调戏了的景明总觉得先生话中有话,但想到自己今夜的目的,便放弃深究了。   [找到就好,先生多喝些,这酒可是三十年的玉醉,美得很。]   致力于放倒先生的景明看着一杯又一杯的酒入了先生的喉,笑得愈发真诚。   圆月高悬十分,万籁俱寂,满身酒气的先生陷入了沉睡,而躺在一旁的景少爷却双目灼灼。   又静静等了片刻,景少爷缓缓伸出手,摸上了先生的前襟......   屋内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间或响起某人的闷哼声。   景明怎么也想不通,为何本该熟睡的人,突然醒来,还反客为主的将自己压在了身下。   [先......先生......你没睡着啊?]   先生并未回答,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紧紧盯着身下的人,呼吸逐渐粗重。   察觉到先生的反常,景明再次心虚的开口。   [先生这是做什么,快些休息吧,我刚刚只是想......唔......]   不待景少爷有所动作,先生便已经俯下身,咬住了那张还妄想狡辩的嘴。   景明脑海中炸开一片烟花,此时正绽放的绚烂,来不及反抗,便被轻易地撬开牙关,攻城掠池。   不知过了多久,先生才放开了奄奄一息的景少爷。   景明暗自松了口气,正欲再解释,腰带就被人抽了出去。   [......]怎么有种不详的预感。   事实证明有时候预感是很准的,双腿被压向两边,紧接着后。庭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先生......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好疼......]   可惜无论景明说什么,先生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动作缓慢又坚定。   [嗯......不要了!求你!我不行了......]   先生从始至终都不曾开口说话,身心俱疲的景少爷渐渐发现,先生确实醉了,只是依旧有着高于自己的武力值。   反抗了许久毫无成效的景明终于放弃了,摆动着腰部,开始试着配合先生的动作,以求减轻身体的不适。   没想到,先生却被景明这近乎邀请的动作刺激到了,原本缓慢的动作开始加快,察觉到了不对劲的景少爷欲哭无泪。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景明伴随着腰部的酸痛恢复了意识,看着旁边还在睡梦中的先生,暗道自己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拖着疲惫的身体溜回了自己房间,仔细清理了许久,试图掩盖昨夜的“罪行”,却发现身上的斑驳红痕难以消除,只能在这大热的天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别提多遭罪了。   [何故穿这么多?]   面对先生的质问,景明自然不敢如实相告,只能敷衍道[那日喝酒赏月染了点风寒,以防万一,以防万一......]   先生闻言点了点头,再没其他的反应。   [先生那日醉的厉害,好在没有受凉。]   [却是贪杯了,还做了场不错的梦。]   [......]哪里不错了!   几日后,景明带着这几日积攒起来的怨念拉着先生回府,却被人拦在了半路上。   ☆、山匪之祸   山匪打劫之事,景明还是第一次遇到,满脸刀疤的土匪头子凶恶道。   [交出所有银两宝贝,爷留你们一条小命。]   景明看着对方区区十几个人,不以为然道[就凭你们,打劫就该多带些人来。]   [小子莫要猖狂,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爷就成全你!给我上!]   林间的打斗声惊起一片鸟鸣,树叶争相落下,似是为了一睹景家少爷的风采。   不过眨眼的功夫,几个山匪就被撂倒在地,景明拍了拍衣服,吩咐家丁将这些人绑起来送至官府,自己钻进马车,与先生先行回府了。   [那些人的同伙想必不会善罢甘休,这几日让府上加强戒备。]   [先生说的同伙可是这几年活跃在周边的蛟龙寨?]   [不错,他们的衣服上都绣着一条黑蛟。]   蛟龙寨于几年前凭空出现,无人知道他们的来历,却是凭着狠辣手段收服了很多其他的山寨,自此越发壮大。   [我听说,蛟龙寨有一个狗头军师,好像会些歪门邪道的法术。]   先生正闭目养神,听景明这么说也并未感到惊讶,仿佛早已知道了一般。   [不错。]   景明从小喜欢看些妖魔鬼怪的话本,好奇道。   [先生如何知晓,莫非你见过他。]   [不曾,听说罢了。]   先生自然不能告诉他,那些山匪身上妖气缭绕,命不久矣。   而此时远在一座山头上的蛟龙寨中,带着鬼怪面具的黑袍人,正一脸享受的吸收着来自外面的黑气。   [少爷,那几个山匪刚到衙门,还没开始审,就突然抽搐着口吐白沫而亡了。]   景明听着下人的叙述,疑惑道。   [和人所为?]   [张大人说是服毒自尽。]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景明关上房门,走进内室,语气担忧道。   [那几个山匪死法诡异,此事定有蹊跷。]   [你近日便不要出门了,我自有对策。]   小城中的人对于将要到来的灾祸毫无察觉,直到一声巨响打破了人们平静的生活。   [不好了!土匪袭城了!]   随着守门士兵的叫喊,城中顷刻间陷入了混乱,张大人带兵赶来封锁城门时,已经为时已晚,黑压压的人从城门涌进来,诡异的是,他们不杀不抢,只是守着城门,许进不许出。   [大胆贼人,为何无故袭我城池!]   张大人话音刚落,对面的人群中走出一个鬼面黑袍人。   [大人莫急,我们来此并无恶意,不过是因为前几日有几个兄弟在此遇害,我们来收尸罢了。]   此话一出,张大人明白了,这些人恐怕是早有预谋,那些服毒自尽的山匪不过是个饵。想通其中关节,张大人正欲出言戳穿他们的阴谋,便听一个俊朗声音道。   [既是来收尸的,便该去城外乱葬岗,擅闯城门可不太好。]   躲在四处的百姓闻声望去,就见一白衣公子骑着马,从容淡定的往这边赶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位黑衣男子。   张大人见到来人,略为担忧道[你来此做什么,快些回去。]   景明知道张大人担忧那些山匪是来找他寻仇,可说到底,这事因他而起,便该由他解决。   [张大人放心,景明自小在这城中长大,绝不会坐视不管。]   说完看向那黑袍人,朗声道。   [捉你那些同伙的便是本少爷,我倒是好奇你想做什么?]   景明自然知道此人不好对付,只是现在的情形已然十分危急,要想办法将这家伙的注意力引过来才行。   黑袍人对着景明所在的方向凝视片刻,竟是笑了。   [久闻景少爷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个人物,既然少爷想要逞英雄,本尊就只能成全你了。]   下一秒,浓郁的黑气从黑袍人的手中射出,直直的朝景明袭来。   先生的眼睛微微眯起,正要出手,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灵气,嘴角微勾,又恢复了原来淡定的模样。   黑纹白虎一口吞下迎面而来的黑气,末了,还咂咂嘴,一副意犹未尽的贪吃样。   景明看着突然出现的白虎,回身对着先生低声道。   [这白虎好生厉害,先生从哪里搬来的救兵?]   先生看向那虎,似笑非笑道[他是自己寻来的,与我无关。]   景明闻言跳下马,走到那白虎身前,伸手在虎头上摸了摸,欣然道。   [这大虎好生漂亮,多谢你出手相救。]   白虎听见主人夸他漂亮,得意的甩了甩尾巴,大大的虎头主动凑上去在景明掌心蹭了蹭。   [先生,我看这虎绝非凡物,也不知为何突然来此。]   [许是被这黑袍人的邪气吸引,想来饱餐一顿吧。]   默默听着主人们对话的白虎幽怨的看了先生一眼,内心腹诽道。   [本神兽明明是循着到你们两个的气息一路追到此处,看见你们有难才出手相助的好不好!]   腹诽归腹诽,神兽大人还没忘记此时的状况,看着远处的黑袍人,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其他人哪里见过这般阵仗,不少人当即就吓软了腿。   张大人努力维持镇静,对景明道。   [虽不知这白虎从何而来,但眼下只能指望它来解这困局了。]   景明看着对面依旧毫无反应的山匪,便知单靠这白虎怕是不行。   [先生,依你看,这白虎可是那黑袍人的对手?]   坐在马上的黑衣男子看着那白虎,眼中明明白白写着[就凭他还不行。]   白邈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略微沮丧的低吼了一声,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景明,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景明失笑道[无妨,你已经很厉害了,回去给你吃好吃的。]   说完又看向那黑袍人,自从白虎出现他便一直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不知又在计划着什么。   [张大人,此处由我们来处理就好,你快些带着人疏散百姓,以免误伤。]   对面的黑袍人接口道[的确,有些事不方便让这么人知道,你说是吧,景家先生?]   景明不知此人为何会突然提到先生,下意识的看向马上的人,却惊讶的发现先生原本黑色的眼瞳中闪过一抹紫光。   ☆、威武白虎   百姓们很快被疏散,此时城门处只剩下两人一虎与来势汹汹的山匪对峙。   景明来不及细想先生刚才的异常,黑袍人再次开口道。   [久仰景家先生大名,想不到居然是......]   [你倒很猖狂,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么?]   [先生在此,我可不敢放肆,不过......我这些兄弟报仇心切,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啊。]   黑袍人故作为难的说道,对面的景明和白邈十分有默契的翻了个白眼。   先生对黑袍人的虚伪也表示了不耐烦,不过他的方式更具杀伤力。   [一个不留。]   冷冷的声音落下,原本空荡荡的四周,突然出现了大批的士兵,身披铠甲,装备精良。   景明看着原本驻扎在邻城的军队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听命于先生,疑惑更甚,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先生指挥若定,将那些山匪打的措手不及。   黑袍人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接一个的被斩杀,毫无难过之情,反倒是一脸享受。   景明察觉不对劲,骑上白虎往黑袍人的方向奔去,先生并未阻止,薄唇开开合合,不知在默念些什么。   黑袍人身法诡异,几乎是一瞬间便移动到几米外,士兵们根本抓不住他,景明与他交手时,也只是勉强看得到他的影子,每每攻击都会失手。   白邈焦躁的追赶着,对方却只是跑,丝毫没有交手的打算。   突然,黑袍人停了下来,一脸震惊的看着先生的方向。   [不!不可以!你给我停下!]   说着往先生的方向冲去,却在快要接近的时候,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了出去,跌落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先生骑着马缓缓走过去,居高临下道[区区小妖,也敢如此放肆。]   [你!你居然毁了我这么多年的心血,方辰,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黑袍人说完,原地化作一团黑雾,转瞬没了踪影。   景明听不清他们说什么,摸着白虎的皮毛沮丧道[先生向来深藏不露,想不到如此厉害。]   白邈蹭着他的手,表示无声的安慰,心里想着[冰块不与你表明身份,定然有他的打算,你不要难过嘛。]   山匪被军队尽数消灭后,一位将军模样的人走到方辰身边,握拳道。   [先生,这些尸体怎么处理。]   [拉去乱葬岗,将那里一并焚烧。]   [是!]   方辰下了马,走到景明身边,轻声道[这里的事都处理完了,我们回府吧。]   景明点点头,刚要迈步,突然想到还有一只虎,转头对先生道。   [这虎甚通灵性,不知是否愿意随我们回去。]   [只要有吃的,它绝对愿意。]   白邈[......]本神兽才不是为了吃的呢!   似乎看出了白邈的想法,方辰挑眉道[看来这虎有骨气的很,那便不用准备吃食了。]   [喵``]   景明[......]说好的威武霸气呢!   自从城门一战过后,景家的门槛又面临着被踏断的危险。   提亲的,拜师学艺的,想一睹白虎风采的......   趁着景老爷在前厅招待客人,景明跑到先生屋里,二话不说开始收拾东西。   [去哪?]   [我昨夜与父亲商议过了,和他要了一桩走镖的生意,这些人都是冲咱们来的,为今之计,走为上策。]   景明说着突然看向一旁吃的津津有味的白虎,沉思道[小白太大了,不好带啊。]   正和大鱼干奋战的神兽大人灵敏的察觉到了可能被抛弃的危险,也顾不得吃了,默念口诀......   原本一人高的白虎突然变成一只“白猫”,景少爷愣愣的注视着如此诡异的一幕。   [这回好带了。]先生言简意赅的下了结论。   景明[......]我一定是在做梦。   尽管很难让人相信,但面前这个抱着和自己身型一样大小的鱼干的家伙,确实是那只威风凛凛的白虎,景明只能一边安抚着自己受惊吓的心脏,一边命人把货物装上车。   此次走镖的目的地是夏国一座边城,沿途需经过两城一山,来后至少两个月,正适合避避风头。   长路漫漫,总要找些话题聊以解闷,景明犹豫许久,开口道[先生为何可以调动军队?]   [我与皇帝是故交。]   [原来如此。]   暗自消化了这件事,景明的注意力又被一直在吃从未停止过的神兽吸引了。   [先生,这白虎是妖吧。]   方辰斜睨了一眼没出息的坐骑,不得不承认的点了点头。   [我还从未见过如此能吃的妖。]   正在征服鱼干的某神兽不高兴了,往那一坐,给了二人一个高冷的毛茸茸的屁股。   [哼!没良心的家伙,本宝宝放弃那么好的工作,还一直让阿黄独守空闺,找了你们这么多年,每日吃不饱吃不饱的,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们居然还嫌弃我!真是太欺负虎了!]   白邈的怨念自然没人听得到,好在景明转移了话题。   [先生那日对黑袍人做了什么,他为何突然攻击你。]   [那些山匪早已被他下了邪术,一旦死亡,所有的精气都会为他所用,我略懂些道术,将他的邪术破了。]   [那先生为何不斩草除根?]   [......]   景明看先生一脸高深莫测,刚想猜猜看,就听先生理直气壮道。   [他跑的太快了。]   景明[......]   回过身打算听听方辰妙计的白邈[......]冰块你变了!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冰块了!   晚间留宿客栈,景明照例和先生一屋,只是多了一个“宠物”。   自从找到了主人们,白邈每日甚是宽心,因此没多久便呼呼大睡了,留下各怀心事的二人在床上。   景明一直觉得先生的身份绝不会是他所说的那么简单,却不敢问,自从发现自己喜欢先生,就越发的患得患失。   方辰知道自己的有意隐瞒,会让景明很没有安全感,但这一世,他不想再重蹈覆辙,寻到景明之前,他就下定决心陪他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世,那些神仙妖鬼,自然离得越远越好。   ☆、再遇故人   景家商队一路顺顺利利的到达了目的地,夏国金乌城。   但是就在景明与对方交接了货物,一行人准备返程时,却被一场暴雨阻了去路。   [先生,这雨势如此迅猛,我担心会压垮淮河的堤坝。]   景明来时途径淮河,发现那里的堤坝年久失修,已经隐隐有决堤的趋势。   [无论如何,早做准备。]   景家商队收购了足够的物资,找了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头安营扎寨,几日后淮河果真决堤了。   金乌城也有不少人提前预料到这场洪水,保住了性命,只是天灾之所以称为天灾,便是由于它强大的破坏力,洪水过后,毁屋淹地,百姓流离失所,无果腹之粮。   景明洪水过后再入城时,看到大便是这般景象。   [不知城中是否有大户人家愿意开仓放粮,虽不是长久之计,也能让百姓有喘息的机会。]   一旁有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听了景明的话,垂头丧气道。   [一看你便是外地人,城中的大户人家早在洪水来之前就和官府勾结一气,大量囤粮,如今积而不发,分明是要坐地起价,趁火打劫!]   景明听后皱眉不语,良久对站在一旁的先生道。   [或许,我们可以帮帮忙。]   ......   [大伙儿快来啊!有人搭建粥棚施粥了!]   百姓们闻声赶来时,第一锅热腾腾的粥刚刚出锅,粥棚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   [大家不要急,慢慢来,粮食有很多,谁都有份。]   不少人已经几天没吃过饭,端着粥大口吞咽,巴不得再喝个十碗。   城中的屯粮大户起初对这个放粮的商队不以为意,认为他们要不了多久就会放完自己的存粮。   十天过去了,粥棚依旧在放粥,还陆续增加了面饼和馒头,此时那些大户坐不住了,打起来歪主意。   景明站在粥棚前看着由远及近的数十个家丁,对方辰道。   [果然不出先生所料。]   早在放粮之前,二人便预料到那些等着趁火打劫的人绝不会任由他们如此下去,只可惜,从他们决定发这笔不义之财的时候起,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无需景家人出手,百姓们自发组织起来,赶走了捣乱的家丁们。   [先生觉得,若是他们发现了那事,会不会□□啊。]   景明一边熬粥,一边半开玩笑道。   [不会。]   [为何?先生觉得他们不敢?]   [想杀人也要有机会才是。]   洪水发生的半月之后,朝廷派下的钦差终于日夜兼程带着粮食赶到金乌城。   [启禀慕容大人,这城中只有一处粥棚,放粮的还是外地商队。]   [城中的官府呢?]   [据说是官商勾结,屯粮要价……]   钦差大人闻言只是了然的点了点头,轻描淡写道。   [不错嘛,看来费了不少心思呢,全都绑了,游街示众。]   [……是!]   [对了,顺便去查查那外地商队为何有那么多囤粮。]   [是!大人。]   于是就在那些人还在试图阻止景明时,一副镣铐从天而降,将他们的发财梦彻底粉碎。   当地的知府和几位富商被拖上街示众时,景明忍不住笑出了声。   [先生,你说他们这叫什么,赔了夫人又折兵?]   [自作孽不可活。]   [哈哈……说得好!]   和景明同样的笑声传来,一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就是你们偷了那些奸商的粮食分发给百姓的吧,转过来让本官看看......]   方辰看着仿佛被施了定身咒的钦差大人,默默转过身,拉上景明,企图快步离开。   [战……站住!说你们两个呢,别跑!]   寡不敌众的景家少爷和先生最终还是被请去喝茶了。   慕容晓虽然已难过四十,看上去却也就是三十岁的模样,此时坐在椅子上,一眨不眨的盯着对面的两个人,表情复杂。   战修旁边的人,分明是唐钰没错,可是二十年过去了,为何依旧是一副少年模样,好似返老还童了一般。   正要开口询问,就听战修道[且慢。]   说完转向景明。   [我与这位大人有话要说,你先回去。]   [嗯。]   景明习惯听先生的话,听他这么说,乖乖应声而去。   慕容晓看不懂他们在搞什么,却也觉得此人并非唐钰,可若他不是,这些年寄来的信……直到屋中只剩他和战修,才焦急的问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战修虽然对慕容晓的出现感到意外,却也不是毫无准备的,将事先想好的版本拖了出来。   [阿钰二十年前已经死了,我找了位修道的朋友寻得他的转世,这些年也是我一直模仿阿钰的笔记往回寄信。]   慕容晓一直对当年的事心存疑惑,唐钰的不告而别,太子不治而愈……如今乍闻此消息,直觉这其中必然有关联。   似乎看出了慕容晓的想法,战修接着到。   [无论是阿钰还是太子,他们的命数早已注定,无论以各种方式实现,现在都已成为过去,就像这一世的景明不会再记得前生的唐钰。]   慕容晓知道,战修是在告诉他不要将前世的事告诉景明,他活了半辈子,很多事也看开了,不会再多做纠缠。   [我懂了。」   叱咤朝堂的宰相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岁。   [战修,好好照顾他,老国君十年前就已经不在了,他大哥一直很想他,这么多年,他的信都会好生收起来……]   慕容晓的声音带上了哽咽。   [往后,你不必再写信了,我会替你瞒下去,你只要……照顾好他,就好……]   景明从晌午等到黄昏,先生才推门而入。   [先生回来了。]   [嗯。]   景明走过来,拉着先生在饭桌前坐下。   [父亲来信问我们何时回去,不如就明日吧。]   [好。]   饭后二人躺在床上,先生难得先开口道。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但问无妨。]   屋子里沉默了良久,想起了景明略带不安的声音。   [先生以前,是什么人。]   ☆、楚肖原型   先生从未说过自己的过去,这十年,景明一直不敢问,可如今,关于先生的疑团越来越多,各种危险也不期而至,景明对先生却仍旧一无所知。   [先生从前一定是大人物,否则怎会认识这么多位高权重之人。]   [……我曾是华国的将军,十年前辞官,云游到此,正巧遇到你家被盗匪劫持。]   [先生......叫什么?]   [......方辰。]   这两个字在景明的脑海中久久盘旋不去,似乎很久之前,他便认识一个叫方辰的人。   [以后,我不叫你先生了。]   景明深吸一口气,侧过身对方辰道。   [我要叫你阿辰。]   方辰听到这两个字时,心跳不知不觉的漏了一拍。   [方辰......好名字,那以后我便叫你阿辰,你就叫我离大哥。]   与记忆中一样的音容样貌,一样的称谓,有那么一瞬间,方辰以为自己回到了那个小镇,还是那个跟在白衣公子身后的少年......   [阿辰,阿辰?]   猛地回过神,对上了景明担忧的神情。   [你若不喜欢,我便不叫了。]   [没有。]顿了顿,又补充道[很喜欢。]   方辰不知如何表达内心的激动,十年来在景明面前稳重的形象差点维持不住。   [那既然我都不再叫你先生了,你也不要再叫我景明,其他的随便什么都可以!]   景明说完直直的看着方辰,眼中写满期待。   像个兔子,方辰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顿觉失笑不已,嘴角微翘,薄唇轻起。   [明。]   [......]   之后,景少爷一夜无眠。   齐国境内,回香山   楚肖此时面色凝重的给坐在对面的少年传送着妖力,冷汗汇聚成汗珠,一颗颗滴落在地......   [小习,再坚持一下,很快就不疼了!]   温习十几年前觉醒了妖族血脉,却因为是半人半妖的特殊体质,使得他修习的妖力十分不稳定,常常会发生反噬的现象。   楚肖带着温习隐居在回香山,教习妖术,调理内息,时间一晃便是十几年,温习也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模样,俊秀的五官与前世的禹王别无二致。   直到温习紧皱的眉逐渐舒展,楚肖才收了功,将昏睡过去的男子搂在怀里。   看着面色苍白的温习,楚肖自言自语道。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过几日我带你出去走走,若能得一枚妖丹,便可让你不再如此痛苦。]   ......   景家商队返程途中,行至一处荒山时,方辰叫了停。   [阿辰,怎么了?]   [那个黑袍人在附近,我下去看看,你带着人去前面的城镇等我。]   [我与你一起去。]   方辰本不想他涉险,转念一想,还是不要放他一个人的好。   于是,景明吩咐下人先行去城中落脚,自己跟着方辰往山里走去。   荒山不见人烟,二人谨慎的走过一段崎岖的山路,一个偌大的黑湖呈现在眼前。   方辰看着湖水的颜色,闭目放出神识......   察觉到有妖气逼近,方辰睁开眼,将景明拉到身后,目光锁定住突然出现的男子。   [战大哥!]   [......温习。]   [嗯!是我!他......他是......]温习激动的语无伦次,突然意识到不该多嘴,只能转而用眼神无声的询问。   方辰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你怎么会在此?]   温习这才想起自己现身的原因,急忙道。   [我以为是误闯入山的凡人,打算带他们出去的。]   [楚肖呢?]   温习看向黑谭,欲言又止。   方辰回身对景明道[我过去看看,你们两个待在这里。]   [好。]   景明看着方辰往湖边走去,打算找个地方坐坐,一转身对上了温习亮晶晶的眼。   景明[......]   方辰走到湖边,趁着景明不注意,瞬移进湖中。   魔族有夜中视物的天赋,即使潭水漆黑也不影响,下潜了百米深,身边的水流开始变得湍急,更深处的水中,一团蓝光不住的晃动。   方辰明显感觉到,除了楚肖的气息,还有那个黑袍人的,默念口诀,释放魔气,果然,那团蓝光瞬间便捕捉到了他的魔气,往这边赶来,而他的身后,一团黑气紧追不舍。   [方辰!你怎么来了?]   蓝光转瞬到了身前,正是楚肖,只是原本极其注重外表的国师大人,此时略显狼狈。   [打不过?]   方辰看向停在不远处的黑气,揶揄道。   [谁说的?要不是之前妖力损耗过度,就他,我一个爪子就弄死他了!]   [为了温习?]   楚肖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小习体内的妖力不稳定,我想给他找一枚妖丹,正好撞见这厮滥杀无辜,便决定用他的了。]   [原来如此,那为何跑到这湖中。]   [咳咳......]   国师大人心虚的咳了几声,底气不足道。   [本想着化了原型胜算大些,谁知,碰上同类了。]   方辰难得露出惊讶的神情。   [同类......]   景明坐在一棵树下,吃着温习摘来的果子,和这个刚认识不久的男子聊着天。   [你刚才叫他战大哥,为何?]   [......战修是他的化名。]   [战修!]   景明的脑子里不住的回放着从小听来的话本,元帅战修,华国的战神......   [战修不是死了么?]   [额......幌子。]   [......]   受到了一万点惊吓的景公子呆滞的吃着果子,不知作何反应。   就在此时,原本平静的湖水表面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温习见状,拉着景明躲进一处山洞,二人探头向外看去。   只见漩涡中心缓缓露出一颗巨大的兽头,紧接着,身躯也从漩涡中出来,长达十米,浑身布满鳞片,形似龙,却无须无角,且只有一对前爪。   [是蛟龙......]   景明看着神话传说中才有的蛟龙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眼前,心绪更加复杂。   温习看着那条凶恶的黑色的蛟龙,不安的抿着唇。   黑蛟跃出水面,盘旋在空中,发出震耳的咆哮,下一秒,一对金色的龙角从湖中冒出......   ☆、无论身份   比黑蛟龙多了金角金须的紫蓝蛟龙跃出水面时,两个庞然大物瞬间缠斗在一起。   蛟龙达到足够的道行便能逐渐长出龙须龙角和后爪,进而化身为龙。   温习见楚肖竟然化了原型,便知对手比他们想的更厉害,虽然楚肖看似比那黑蛟厉害,但以他现在的状况,未必能赢。   就在温习心急如焚时,楚肖突然翻身钻回湖中,黑蛟暴躁的盘旋在湖面上,似乎这水中有什么让他十分忌惮的东西。   温习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明了,定然是战大哥在水下做了什么,否则这黑蛟也不会贸然出水,此时又不敢回去。   黑蛟久久不见动静,越发急躁,在空中甩尾嘶吼,拍打水面。   就在温习打算先带着发呆的公子躲起来,以免他被误伤时,水面突然喷起十几米高的水柱,一个黑衣男子站在水柱上,一跃而下,落在黑蛟头上。   黑蛟并非没有角,只是刚刚长出,并不明显,方辰骑在蛟头上,一掌拍向龙角,刚刚成型的龙角瞬间断裂。   [吼!!!]黑蛟愤怒的吼叫着,扭动着庞大的身躯,想把毁了他龙角的人甩下来,只可惜徒劳无功。   方辰又是一掌落下,黑蛟直直的砸在地面上......   景明和温习跑过去时,便看到地面被砸出一个深坑,黑袍人面朝下趴在坑中,而方辰则正淡定的站在坑边。   景明看着从湖里走出来的楚肖,凑到方辰身边,低声问道。   [阿辰......他们是妖?]   [嗯。]   [你......]   [我不是。]   景明暗自松了口气,他可不想搞什么人妖殊途。   方辰见他这副胆战心惊的模样,失笑不语。   楚肖走过来,探身看了看坑里的黑袍人,迫不及待地对其他三人道。   [你们都先离开吧,我要取他的妖丹,免得他再祸害人。]   楚肖的话音刚落,坑里的黑袍人突然有了反应,方辰和楚肖为了防止他逃跑,在坑上设了结界,谁知那黑袍人突然自转起来。   [他在干嘛?当自己是陀螺么]   方辰观察了片刻,突然明白了黑袍人的动机,可惜为时已晚。   四人眼睁睁的看着那人越转越快,周边土石纷飞,紧接着传来大地震动的声音,待一切归于平静,坑里哪还有黑袍人的身影,只留下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坑边的四个人[......]   [这个家伙真是太丢我们蛟龙一族的脸了!道行不高,逃跑的本事倒是一流!我还从没见过会钻洞的蛟龙呢!]   楚肖愤愤的咒骂着,其他人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不会有下次了。]   方辰漠然的语气中透着危险的意味,不过很快他便转移话题道。   [接下来你们作何打算?]   [找不到合适的妖丹我是不会放弃的,就此别过吧。]   温习似乎很是为难的样子,看看景明又看看楚肖,难下决断。   方辰适时道。   [我和明住在百雀镇,你们办完了事可以来找我们。]   [好,一言为定!]   楚肖说完便拉着温习匆匆离去,他可不会傻到去测试自己和景明在温习心里的位置,当然是先走为妙。   方辰看那两人走远了,这才带着此时依旧晕晕乎乎,怀疑自己在做梦的景明往回走去。   [阿辰,你回离开我么?]   景明突然问道。   [不会。]   方辰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一辈子都不会么?]   [不会。]   看出了景明的不安,方辰停下来,抬手摸了摸景明的头,少有的语气温柔道。   [若是害怕,便把今日之事忘了吧,我可以帮你。]   景明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道。   [无论你是什么人,我都不害怕,只要你不离开......就好。]   方辰闻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拉着景明继续赶路,只是在景少爷看不到的地方,冷面先生笑得有些得意。   外出三个月的景少爷终于回了景家,各路人马收到消息后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景老爷,这是城南张家的小姐,您看看......]   [我不是说过小儿的婚事不着急么,你还是拿回去吧。]   [您别急着拒绝啊,这张家说了,要是景少爷不行,您家先生也可以啊!]   [这......不瞒你说,我家先生早已有了心上人了。]   [啊?那......张家人还说了,要是您家先生也不愿意,就让我问问......您觉得怎么样?]   景老爷[......]   迎来送往了一天,景老爷累的头昏脑胀,一想到自己儿子那副怎么说也不想成家的样子,头就更疼了。   于是,景老爷决定再努力一次。   [明儿,你老实告诉为父,你不愿成亲,是不是因为和你先生一样,有喜欢的人了?]   [......喜欢的人?父亲是说先生有喜欢的人了?]   [是啊,很久之前就有了的。]   [......]   [哎,你这孩子,倒是说话呀!]   [父亲,孩儿没有喜欢的人,只是不想罢了。]   ......   是夜,景明潜入先生的房间,暗搓搓的看着睡梦中的先生,喃喃自语道。   [父亲说你一直都有喜欢的人,那个人......是不是我?]   景明带着些许忐忑的声音回响着屋子里,黑暗中方辰轻抬眼脸,静静的注视着床边的男子,神色莫名。   景明并未觉察,仍旧低声自言自语道。   [我不敢与父亲说喜欢你,若是父亲知道,定要赶你走了......可我不能拖一辈子,更不能抛下这里的一切和你私奔,我是家中独子,要担起自己的责任......]   鬼母说的不错,没了那些烦恼,便会其他的烦恼,在这世间的万物,谁都逃不开,这一世的景明不用为国为民,却注定为家庭所牵绊,他不敢像上一世的唐钰那般敢爱敢恨,因此尝到了所为的爱不得之苦。   景明说着似是有些困了,趴在床边睡了过去,方辰起身将他抱到床上,看着那微皱起来的眉,无奈的叹了口气。   ☆、前世纠葛   楚肖带着温习继续寻找妖丹,标准很简单,作恶多端的妖便可以。只是各族多年前修订了和平共处的条约,像黑袍人那样的一时半会还真不好找。   [楚肖,你不要太过勉强自己。]   温习在屋顶找到了皱眉沉思的楚肖,看着这人为了自己的事如此费心尽力,自然是感动的,却又不愿他如此辛苦。   [我没事,为了你,值得的。]   楚肖从懂事起便独自生活,禹王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也是他最亏欠的人。   被方辰扔到黑谭的那些年,楚肖想的最多的也是禹王,内疚、担忧……各种复杂的情绪汇聚在一起,逐渐发酵成刻苦铭心的思念。   所以在他看来,能再遇到这个人,还有机会对他好,无论多么辛苦都是值得的。   [昨日我察觉到这附近有妖气,你在客栈等我,我去看看。]   [我与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妖力还不稳定,乖乖待在这练功。]   [……好。]   楚肖走后,温习便回屋关门关窗,专心修炼起来。   一阵黑风破窗而入,温习猛的睁开眼,便看到那日的黑袍人站在自己面前。   温习除了有些惊讶,并没有其他的反应,语气冷静的开口。   [想不到你还敢来,不怕死?]   黑袍人依旧带着鬼面,看不见表情,嘶哑的声音响起。   [小兄弟别这么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我知道你有实力除掉我,只是……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么?]   [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而且不光知道你今生的,还能帮你回忆起前世的,你的那位楚大哥可不是无缘无故对你好的。]   [……说来听听。]   黑袍人见他上钩,便知自己的计策成功有望,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开始将自己知道的娓娓道来。   温习静静的听着,从头到尾都是面无表情,只是那眼神却越来越冷。   ……   楚肖没有追踪到目标,失落的回了客栈,本想着温习定然准备好了饭菜,等他回来,可屋子里此时却空无一人。   楚肖在桌子上发现了温习留下的字条,只有一句话。   [前尘往事俱已成空,后会无期。]   [小习……]   字条的意思,楚肖明白,温习已经知道了他们从前的事,不愿再见到自己,可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他都来不及为温习做些什么。   [我不会就这么放你走的,绝不!]   灰烬飘落,徒留谁的执念。   景明这日随父亲忙了一天,得了些番邦的新奇玩意儿,晚上回了府里,便带着东西直接往方辰院子里走去,刚走到门前,准备推门而入时,屋子里便传来说话声。   [我找遍了能想到的所有地方,都没有,便想着来这里碰碰运气。]   有些沮丧的声音如此说道,紧接着方辰的声音响起。   [即使找到了,你又能如何?]   [我不知道,可他现在的状况并不稳定,我担心会出事……]   [找人的事交给我,你最近太累了,好好休息几日。]   [……谢了。]   景明听出他们要找人,便想着自己也可以帮忙,正准备进去,被一只手握住手腕,拖走了。   [温习?]   来人正是楚肖遍寻不到的温习,景明总觉得面前这人与他们初次相见时不太一样了,似乎更为稳重严肃。   [我刚才听到阿辰和楚肖在找人,那个人是你么?]   [……嗯。]   [发生什么事了?]   温习沉默了许久,还是开口道。   [公子相信前世么?]   [从前我是不信的,可自从看到了你们,我便信了。]   [……我从前也是不信的,以为楚肖对我好,是因为单纯的喜欢。]   [难道不是吗?]   [不是的,他不是因为喜欢,而是觉得愧疚。]   [为何?]   温习自嘲的笑了笑,一抬眼对上了景明担忧的眼神,心里的不甘郁闷顿时再憋不住,倾诉起来。   [有人告诉我,楚肖让我保管的一件名为”伏妖”的法器可以窥见前世……]   禹王周琼,为了守护先祖传下的宝物”伏妖”甘愿放弃皇位,做个闲散王爷。自幼修习法术,降了无数妖魔鬼怪,却在一个名为楚肖的蛟龙妖那里栽了跟头。   那年周琼年近三十,却还不曾娶妻生子,只是逢场作戏的与诸多花魁娘子纠缠不清,外人也只当他是风流,可只有禹王自己知道,不成亲的理由不过是因为——喜欢男人。   不错,堂堂的王爷是个断袖,那时绝不能为人所知,于是周琼就这样一个人过着,直到遇见了一个叫楚肖的妖。   周琼从一开始便知道他是妖,也曾努力保持距离,却不知为何总是被他吸引,想多靠近一些,多相处一时,多看他一眼,直到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楚肖的幽默风趣,楚肖的英俊潇洒,就连楚肖的假意关心……都很让人留恋。   于是本来的除妖计划被一拖再拖,若不是方辰的意外出现,也许他还能在自欺欺人的假象里多待一会儿。   楚肖不顾一切的激怒方辰,是因为方辰作为魔族却爱上了一个仙族,而楚肖此生最痛恨和不屑的便是跨越种族的爱情,那是他不幸过去的开始。   楚肖是仙和妖的后代,龙属仙族,而蛇是妖族,他的父母确偏偏抵不过命运的诱惑,即使与世为敌,也要在一起,而他便成了这个爱情故事最大的牺牲者。   龙蛇结合的蛟很多年前是不被两族接受的存在,而一出生便父母双亡的楚肖自然便成了无家之人,没有谁愿意接纳他,他的到来不被任何人欢迎。   受尽欺凌的童年是楚肖绝不原谅他父母的原因,直到多年之后,实力越大强大的楚肖才被妖族认可。   而当时也有很多蛇足蜕变为蛟,因此妖族专门成立了蛟龙一族,尽管如此,楚肖也不是被大家欢迎的。   选择了四海为家的楚肖除了不断修炼便的越来越强,也在四处寻找一件强大的武器,就在此时,上古四大法器”伏妖”现世,在一个名为周琼的人手里。   然后……禹王周琼便在青城遇见了一个名为楚肖的人。      ☆、因他而死   周琼从方辰手里护下了楚肖,这也就意味着他再也不能装作毫不知情。   [禹王真是深藏不露,明明轻易就可以解决我,却陪我演了这么久的戏,我是不是该感恩戴德!]   周琼不理会楚肖的嘲讽,将降妖的小鼓收入怀中,头也不回的往屋里走去。   不多时,又变成了那个穿衣束发一丝不苟的禹王殿下。   此时院子里一片狼藉,周琼却不急着收拾,挥退了所有家丁。   [怎么,王爷打算除妖了?]   周琼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   [为何要挑衅那个人?]   楚肖语气不善道。   [这与你何干,要打便打,无需废话!]   [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   [那又如何?]   [从未见过你这么笨的妖。]   [……]   周琼说完留下一脸难以置信的楚肖进了屋,关门谢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王府的家丁只当王爷和以前一样已经除了那妖,便将楚肖的住处锁了,只待下一只妖来自投罗网。   周琼在谢花楼喝了一天闷酒,心情低落的回了府,喝了碗醒酒汤便打算沐浴歇息了。   温热的水总能让人心情舒畅,周琼闭着眼泡在水里,不自觉的又想起那个妖。   [走了也好,人妖本就殊途。]   周琼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   [禹王可真是绝情。]   喷洒在耳边的气息,不是楚肖还能是谁,周琼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漠然道。   [还回来做什么?]   [我本来也没走,只是出去办点事,再回来发现住的地方没了,只能来和王爷讨个公道。]   [……你是妖。]   [所以呢?]   [居心叵测。]   [王爷这话可就不对了,我这叫……改邪归正。]   [……]   第二日,管家伺候王爷起身时,惊悚的发现王爷床上多了一个人,不,准确的说,是多了一个妖。   管家[……]我一定是在做梦。   周琼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该干什么干什么,完全无视在那边一脸得逞的妖。   [把他的屋子收拾出来。]   [……是,王爷。]   [朱管家不用麻烦了,我觉得这里挺好,睡着舒服。]   [这……]   [你先下去吧。]   周琼此时只着一身中衣,却也整整齐齐的,毫无凌乱痕迹,一贯淡漠的眉眼,白皙的皮肤……倒是多了些禁欲的味道。   楚肖不知道自己看待周琼的想法已经不知不觉变了,犹自胡思乱想着,冷不防被周琼的声音吓了一跳。   [既然你执迷不悟,我也不拦着,小心些,别被我抓了把柄。]   [王爷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仰慕王爷才情,想结交而已。]   ……   在王府其他人看来,王爷与那妖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下棋喝酒,亲密似知己,好像那妖不是妖,王爷也不知道那妖是妖。   家丁们想,为了宝物而来的妖,哪有什么真心可言,这样状似和谐的生活不过是假象罢了,王爷和那妖定然是装装样子的。   家丁们说对了一半,周琼和楚肖对彼此的目的心知肚明,但是平日里的和谐却也不全是装的。   [你前几日说的桃花酿,我跑了几座城找到了。]   [……]   [这套剑术不是这么练的,来,我教你!]   [……]   [王爷,快些歇息吧,别看书了!]   [……]   楚肖对周琼越来越好,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不信,可若是假的,又怎么能称之为好……   如此过了两年,两年来,楚肖从未做过坏事,安分守己的真像一个门客。   可像终归只是像,周琼心知肚明,身负重任的禹王殿下绝不允许自己因为私情放弃责任。   所以,当楚肖从放着宝物的密室出来,便看到了本该醉的不省人事的周琼静静的坐在书桌前,手中把玩着一只小鼓。   [我以为你会再等两年。]   [……]   [我说过,不要让我抓到你的把柄。]   [……]   [是该做个了结了。]   此时,原本沉默不语的楚肖突然开口。   [王爷可真厉害,我一个妖都耗不起了,你还愿意再演两年。]   [……]   王爷的屋子里传出了久违的鼓声,家丁们想,这一天还是来了,却又觉得惋惜,王爷脸上的笑容又要不见了。   [那妖为了盗宝也算煞费苦心,苦肉计都用过了。]   [是啊,一年前那场刺杀,我现在想想都后怕,若不是那妖舍身相护,王爷恐怕就……]   [我总觉得,王爷是信他的,不然也不会不眠不休守了他五天五夜,自己都病倒了。]   [所以说妖最可恨,薄情寡义,玩弄人心!]   ……   一年后,禹王被一个法力高强的妖兽袭击,重伤不治,享年三十二岁。   温习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景明不解道。   [既然楚肖在这里,说明你当时并没有杀他,他对你心存愧疚又从何说起,难不成与你前世的死有关。]   温习点了点头,轻描淡写道。   [他走后,与一妖兽达成交易,让那妖兽引我离开,他再伺机盗取”伏妖”。]   [妖兽,不会是?]   [妖兽灵智尚未全开,打斗时凶性大发,我被重伤,不久便不治身亡了。]   [……想不到会是这样。]   [说来可笑,他也许本无意伤我,我受伤后他现身说要救我,我拒绝了,我们早已两不相欠,自然不该再有牵扯。   可他不听,执意施法,我用最后一丝法术将他制住,扔了出去。]   [楚肖不想伤你,可你却因他而死,怪不得……]   [我死后,鬼界的官差说我阳寿未尽,为了补偿我,下一世让我自己选择身世,我突然想起那妖说他最恨的,是跨越种族的相爱,不屑自己半妖半仙的出身……]   [所以你这一世故意选了半人半妖,是为了躲他。]   [……不算是躲,不想再有瓜葛罢了。]   景明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眼前神色落寞的人,只能将人拉过来,给予一个拥抱。   [抱够了没有!]   楚肖不悦的声音猝不及防的响起,景明下意识的看过去,准确的捕捉到了跟在后面黑着脸的方辰。      ☆、阴谋开启   [明,过来。]   对自家先生言听计从的景少爷只能把温习放开,走了过去。   [阿辰,我们……]   [跟我回去。]   [……哦。]   景明和方辰离开后,院子里寂静非常,除了偶尔几声蝉鸣,再没别的声音。   楚肖就这么神色复杂的看着不远处的温习,不敢靠近。   [小习……]   [我叫温习。]   [……]   [这个还你。]   温习说着将手中的东西扔给了楚肖。   [小……这本来就是你的。]   [我只知道我将他给了别人,后来又被你偷去。]   [我……]   [你走吧,上一世我因你而死,这一世你护我多年,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   眼前的温习与记忆中的周琼逐渐重叠,淡漠的气质,疏离的眼神,就连划清界限的理由都那么相似。   楚肖一时有些混乱,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仿佛又回到了他与周琼决裂的那日。   [你走吧,你救我一次,我放你一马,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前世的周琼没有杀他,算作还他舍命相救之情,却也正因如此,落得个英年早逝的结局。   那今生的温习呢,现在的不相欠,未来又会发生什么……   [我不走!]   楚肖不再纵容自己想下去,幡然醒悟般语气坚定道。   [你赶不走我了,周琼也好,温习也罢,我能活多久,就守你多久!]   [不需要。]   温习皱眉说完,便打算离开,被瞬移过来的楚肖挡了去路。   [让开!]   [不让!你不想我跟着也行,杀了我便是!]   楚肖此时完全是一副耍赖模样,温习看着他,皱眉不语。   [我知道你一直在隐藏实力,以你的法力,对付现在的我,毫不费力……]   面对国师大人又是委屈又是坚定的表情,温习没了辙,扔下一句”随便你”,转身没了踪影,自然也没有看到楚肖欣喜若狂的表情。   [阿辰,他们会和好的吧。]   躲在屋里透过窗户偷窥情况的景少爷对一旁冷着脸的先生说道。   可惜先生此时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看到的十分令人不悦的一幕中,并未回答。   景明摸了摸鼻子,不知为何略感心虚。   [阿辰,我刚刚真的只是想安慰一下温习,没别的意思!]   [……下不为例。]   [嗯嗯!]   虽然方辰表现的似乎很是大度,不过景明觉得那一定是错觉,比如此时被自家熟睡中的先生紧紧搂在怀里,险些喘不过气的景明就在想,以后抱谁都不能让先生看见了!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景明依旧随着父亲东奔西跑,为接管家业做准备,方辰偏居一偶不问世事,温习努力寻找着妖丹,楚肖……还在追着温习满世界跑。   只是在没人知道的地方,黑袍人也在作恶多端,提升实力,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一年后   景明看着坐在屋子里,面色有些发白的方辰,语气担忧道。   [阿辰,我要随父亲出去一趟,五天后回来,你近日身体不适,在家好生休息。]   想了想,终是欲言又止,转身离开了。   方辰看着景明关门离开,总觉得十分不安,自己病的太过蹊跷,而且法力也明显被削弱,这其中定然有人在捣鬼。   默念口诀,结成一只黑色的纸鹤,方辰对着纸鹤道。   [有事,速来。]   直到纸鹤飞出窗外不见了踪影,方辰才开始闭目调息。   [明儿,此番去邻城参加一年一度的拍卖会,主要是带你见见生意上的朋友,以后也好有个照应。]   [父亲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嗯,那就好……还有一件事……]   [父亲若是要说相亲之事便不用白费口舌了。]   景老爷看见儿子这八百年不变的坚持顿时来了气。   [你这臭小子!真打算打一辈子光棍么!我景家绝不能后继无人!咱们这的你不喜欢,没关系,出去看看,我就不信,这普天之下还能没个你肯娶的!]   [……可是,爹……]   [爹什么爹,别给我来这套!]   景明看出了父亲的坚决,也知道自己这些年一味的拒绝不是长久之计,可他心里已经装了一个人,没有其他位置了,若是成了亲,那个人一定不会陪着自己了。   想到这,景明觉得万分无力,靠在马车上发起了呆。   拍卖会人多眼杂,景明见了几个人,眼看着父亲与人聊起了他的事,赶忙抽空溜走了,刚跑到门外,迎面撞上一个人。   [不好意思,走的有些急了。]   景明说完抬头看去,被撞的人毫无恼色,反倒是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公子不必介意,不知如此着急是要去何处?]   景明见对方斯斯文文,应当是哪家的少爷公子,虽然急于躲避父亲,却还是礼貌性的回道。   [觉得里面太闷,出去走走罢了。]   说完便打算绕开对方,谁知却被挡住了去路。   [久仰景公子大名,不如给在下一个机会,以尽地主之谊。]   [不必了,我……]   景明说着突然觉得有些头晕,眼前的人影逐渐变得模糊,直到彻底失去意识。   ……   景明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空荡荡的密室,唯有墙上挂着几只昏黄的蜡烛。   就在景明思考着要不要呼喊两声时,密室的门缓缓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是你?]   来人正是景明撞到的斯文公子。   [你是谁?绑我来此,有何目的?]   斯文公子笑了一下,带着八分阴沉道。   [景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打了那么多次交道,你居然不认识我。]   景明努力回忆着,觉得此人的声音有些熟悉。   [想不到?给你个提示,山匪黑龙。]   [……是你!]   [正是,景少爷何必如此意外,我说过,我一定会回来的。]   景明看着一脸算计的黑袍人,知他定然是有什么阴谋,自己是凡人,再厉害也不是妖怪的对手。   [景少爷肯定在想,我有什么阴谋,也不怕让你知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件非常有趣的事,和你那位先生有关。]   ……      ☆、娶妻生子   方辰带着白邈赶到困着景明的密室时,黑袍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景明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明?]   似乎被方辰的声音惊醒,景明猛的抬起头,四下张望了片刻,这才将迷茫的眼神放到门口的一人一虎身上。   [……]   空气中隐隐残留着那个家伙的气息,方辰看着明显不太对劲的景明,眼中闪过危险的光。   [冰块,主人怪怪的!]   白邈和方辰传音入密道。   [是黑蛟捣的鬼,你在外面守着。]   方辰说完朝景明走去。   就在二人距离两米远时,景明突然喊道。   [别过来!这里有陷阱!]   景明话音刚落,黑色的火焰从天而降,直直的袭向景明。   一口鲜血喷洒在地,吐血的人却全然不在意,谨慎的护着身后的人慢慢往外面移动。   [阿辰!别管我了,你先走!]   [一起走。]   说话间越来越多黑色的火焰从四面八方射出,进来支援白邈一口一个的吞吃着,却也渐渐显露疲态。   方辰观察着火球的来源,发现是从密室顶上的符文里发出来的,切符文的范围在逐渐扩大,这就意味着攻击只会越来越多。   [看来这间密室被人布置了阵法。]   景明虽然对这些不甚明白,但是想到刚才黑袍人的话,便知道事态定然十分危急,就在此时,方辰开口道。   [黑袍人可与你说了什么?]   [他说了你的身份,还说这里的陷阱是针对你的。]   [……针对我么?]   方辰闻言略微沉思了片刻,突然明白了黑袍人的用意。   [明,怕我么?]   景明立刻摇头道。   [不怕!]   [看来那家伙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方辰冷笑着说完,右手伸出,”御魔”逐渐在手中成型……   黑袍人咬牙切齿的看着恢复了魔族形态的方辰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的阵法破坏,怎么也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   景明现在不过是一个区区凡人,为何能如此坦然的接受一个魔族,害得他离间的计划落了空。   [没关系,既然你们那么要好,就请收下我最后的一份大礼吧!]   黑袍人阴笑着说完,嘴唇开开合合的念起了口诀。   景明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世界逐渐成了血红色。   [哈哈!和心上人自相残杀的滋味如何啊魔尊大人!]   面对景明发狂般的攻击,方辰不可能还手,只能不停的躲避,黑袍人得逞的声音再次响起。   [想不到这个景家少爷竟然是个仙魂,可真是天助我也,只要吸了他的魂魄,何愁不能化龙啊!]   白邈在旁边看的心急如焚,听他这么说,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大声说道。   [呸!你个不要脸的蛟龙妖,不好好修炼,靠着歪门邪道就想成龙,做梦吧你!]   方辰眼中的紫色越发浓郁,如今的情况已然十分明了。   黑蛟控制了景明,就像他对那些山匪所做的一样,景明的魂魄正在被侵蚀,眼下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一旦黑蛟吸收仙魂法力大增,而自己的法力之前被设计削弱,到那时恐怕不是黑蛟的对手。   [白邈,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我要你护住景明。]   [冰块,你别乱来!再等等!]   [没时间了!]   方辰将御魔举起,却不是如黑蛟所愿砍向景明,而是划破了自己的手掌。   黑蛟看着御魔被方辰的鲜血滋养,紫光大胜,终于意识到他要做什么。   [不!不!你不能!]   黑蛟不顾一切的朝方辰跑去,却被紫光团团围住,动弹不得。   [你这个疯子!放开我!]   方辰充耳不闻,眼睛直直的看向此时已经安静下来,双目无神的景明。   [这一世,我又没护好你,对不起,凡……]   楚肖看着远处亮起的紫光,心头大震。   [不好了,方辰出事了!]   一旁的温习此时也眉头紧皱。   [化形,飞过去!]   ……   原本晴朗的天空逐渐阴沉,街市上的人正纳闷这天气的多变,就看到一只蓝色的龙从头顶掠过,背上还驮着一个人。   众人[……]   楚肖没心思理会下面呆滞的百姓,一边想着快些赶到方辰和景明身边,一边期望自己的猜测不要成真才好。   景明恢复意识后,第一眼便看到黑袍人被一把剑钉在地上的模样,而拿剑的却不是方辰。   [楚肖……阿辰呢!]   [……]   楚肖似乎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求助似的看向温习。   [他受了伤,需要回魔界休养,刚才已经被魔族的人带走了。]   [……伤势如何?]   [那名魔族说,以他目前的伤势,至少休养百年。]   [……]   方辰以自身修为祭了御魔,回补了之前被削弱的法力,代价却十分巨大,不得不回魔界闭关休养。   黑蛟妄图吞噬景明的仙魂化龙,却想不到方辰甘愿冒着生命危险破了他倾尽所有的控魂之术,孤注一掷的下场便是被赶来的楚肖一剑结果了性命。   [主人,冰块走之前让我告诉你,把他忘了吧,继承家业,娶妻生子,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世。]   [……]   景明点了点头,转过身,捂住被泪模糊的双眼,倔强的不肯发出声音。   一个月后,百雀镇的景家张灯结彩,隆重举办了景少爷的婚事,听说新娘子是景少爷从土匪手中救下的,全家都遭遇不幸,孤身一人。   被景少爷救下后,二人一见钟情,就此成就了一段佳话。   九个月后,景少夫人诞下一子,却因难产而死,景少爷伤心过度,发誓此生再不娶第二人。   五年后   [涵儿,过来。]   景明抱起跑来的景涵,捏了捏软软的脸蛋儿,语气宠溺的问道。   [这几日有乖乖听先生们和白邈哥哥的话么?]   [有的!]   [嗯,真棒!为父给你带了些好玩的。]   [谢谢父亲!]   景涵兴高采烈的接过玩具往屋里跑去。   此时,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里传出摔打的声音,紧接着一个人从窗户华丽丽的飞了出来,毫无形象的摔在草地里。      ☆、方辰失忆   景明见怪不怪的摇摇头,走过去将趴在地上的人扶起来。   [你怎么又被扔出来了?]   [意外,意外……]   楚肖扶着腰一瘸一拐的走到凉亭里坐下,苦闷的借酒消愁。   [你说小习什么时候能解开对我的心结啊?]   景明看他这副沮丧模样,坐下来宽慰道。   [你也莫要心急,凡事总是需要过程,依我看,他愿意与你纠缠到现在,心中定然是有你的。]   楚肖又灌下一口酒,叹气道。   [我也这么想,只是……我三番五次的求爱,全被拒绝了。]   [求爱?]   [是啊!我喜欢小习,自然要求爱的。]   楚肖理所应当的说着,下一秒温习冷冷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   [你再敢提这两个字,信不信我废了你。]   景明心道,温习什么时候学会明目张胆的偷听了。   [小习,我错了!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   国师大人反应奇快的接了话,紧接着瞬移到门外,耳朵贴在门上。   景明[……]终于知道温习为何会偷听了,这两个家伙还真是别扭。   好笑的摇了摇头,也不管那两个冤家,往父亲的院子里走去。   景老爷一年前得了重病,身体每况愈下,索性将所有事务交给景明打理,自己卧床养病。   景明接手了家业,一年来四处奔波,凭着精明的头脑和这些年积攒的经验,将景家的生意越做越大。   [父亲,我回来了。]   [是明儿啊……]   老人已经鬓角斑白,此时见了景明精神一震,将人唤至身前。   [此去送货可还顺利?]   [一切顺利,对方收了货还另外送了几只人参给您,我叫下人顿些参汤给您补补。]   景老爷虚弱的摆摆手。   [我这身体……我自己知道,熬不了几日了,如今景家后继有人我也别无牵挂,只是担心你啊!]   [父亲安心养病,孩儿如今什么都有了,好的很。]   [罢了,你觉得好……便好吧。]   晚间哄睡了景涵,景明独自一人在院子里散步,一个少年追上来并肩而行。   [小白,听涵儿说你回家探亲了。]   少年正是白邈。   [嗯嗯,前几日阿黄传来消息,说有要事相商,让我速回。]   [……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趁着冰块闭关想要造反,而四大护法有两个都在外办事,阿黄便叫我回去帮忙对付一下。]   景明闻言语气担忧道。   [那魔界现在情况如何?]   [主人放心,一场闹剧罢了,并没有打扰到冰块。]   [那就好。]   [不过……主人你真的不打算再娶一个了么?]   [如今这样有何不好。]   [可景涵他不是……]   [他是。]   [那会寂寞的……]   [也许吧,我只是想等等他罢了。]   [若是有生之年都等不到呢?]   [那就下一世接着等。]   ……   景明就这样一年又一年的等着,满院的花开了又谢,迎来春燕又送心冬雪,可那个人依旧没有来。   楚肖和温习以景涵文武先生的名义住在景府。   一转眼,便是十五年。   白邈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回魔界看看,方辰却始终没有出关。   这些年,温习和楚肖依旧是吵吵闹闹,大多时候,是温习打,楚肖被打。   而年逾四十的景明这些年将全部心思投在儿子身上,刚满十八岁的景涵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面对一夜之间病倒的景明,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此时父子俩在屋子里说着话,门外是愁眉不展的楚肖和温习等人。   [涵儿,为父有些累了,以后的路你得自己走了。]   [父亲……]   [你已成年,若是碰到心仪的人便带回来,男的女的都可以。]   [……]   [父亲等了一个人半辈子,如今等不行了,你可莫要学我,太痴也太傻……]   景涵此时早已泣不成声,伏在床头不愿放开父亲的手。   [去把楚先生他们叫进来,你去做你该做的事。]   [父亲!]   景涵哭着跑出去,不多时,楚肖和温习走了进来,景明吃力的抬眼,扯出一丝笑意,算作安慰。   [你们怎么都这副模样,不过是换个皮囊再活一世,不必这般伤感吧。]   楚肖最先振作起来,半开玩笑道。   [说的也是,你这些年做了那么多好事,下辈子定能投个好胎!]   [借你吉言……]   温习一改之前的成熟稳重,眼眶发红,此时坐在床边,握住景明的手,轻声道。   [阿明,下一世我会去寻你,这一世你等不到的人,下一世也会去找你。]   景明静静的听着,握着温习的手却逐渐没了力气,清亮的眼也渐渐失了光采,只剩灰暗……   方辰闭关了整整百年,终于恢复了八成法力,从沉睡中缓缓醒来。   [恭迎主上出关!]   方辰看着跪倒在地的一众臣子,有些茫然,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以至于他想不起来自己因何闭关。   [起来吧。]   首位的绿衣男子一起来,便迫不及待道。   [主上如今功力恢复了大半,那些觊觎我族领土的宵小可以彻底消停了。]   众人随声附和,方辰听着,越发疑惑,挥退了众人,只留下四大护法。   [我为何闭关?]   四护法[……]   四人颇有默契的用眼神交流着信息。   幽绿[主上这是……失忆啦?]   幽赤[看来是这样。]   幽蓝[那要不要和主上说……那件事啊?]   幽黄[说。]   于是四人一致通过,并决定由幽绿出面回答,四护法只能欲哭无泪的看了一眼同时后退一步的三人,悲壮的开口。   [主上,你之前为一个人受了伤,不得已才回来闭关的。]   方辰眉峰微皱,似乎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谁?]   [……一个叫离凡的仙族。]   [仙族?]   方辰语气中的不相信十分明显,幽绿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解释。   [他是您喜欢的人,几百年前……]   幽绿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抬起头想看看主上震惊的表情,谁知方辰从头到尾都是一脸漠然的听着,最后也只是留下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就起身离开了。   幽绿[……]为什么?!      ☆、道长苏渊   魔尊伤愈出关后,遗失了部分记忆,不记得自己曾喜欢过一个叫离凡的仙族,似乎也不相信自己会为了一个仙族以身犯险。   四大护□□番上阵,都没能帮魔尊恢复记忆,只得作罢。   [上次白邈回来,说是寻到了那位的转世,让主上醒来快些过去,这如今……可如何是好?]   幽绿愁眉不展的说着,坐在对面的幽黄手中转动着酒杯,若有所思道。   [依我看,不如这样……]   距离魔界不远处有一个道观,名为天一观,观主据说已有二百多岁,一派仙风道骨,很有威望。   而此时,传闻中很有威望的道长正抱着一坛子酒,满面委屈的站在院子里,接受着来自自家徒弟的”教导”……   [师父为何如此不自律,这些年隔三差五便要偷个酒来喝,您可知道咱们观里本就没多少积蓄,经不起您这么花销。]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道长,约莫二十几岁的模样,眉清目秀,肤色白皙,墨发一丝不苟的用发冠束起,一抹浅蓝色扶额规规矩矩的带着额头。   白胡子老头听完,笑着凑上来。   [好徒儿,为师活了一辈子,就这点爱好,你忍心让我戒了他么?]   苏渊最见不得他这般可怜模样,只得松口道。   [罢了,师父爱喝便喝吧,我再去多接些委托就是了。]   [真是为师的好徒儿,渊儿放心,师父喝了这顿,一定争取多忍几日!]   [……]   苏渊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谁,从记事起便随着师父住在观里修行,听师兄们说,师父是在一次外出降妖时,遇到被丢弃在河边的自己,就带回来养着了。   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时,苏渊感动不已,十岁的少年跑到师父屋子里哭,结果没一会就又哭着跑出来了。   [师弟,你这是怎么了?]   [师……师父说……他捡我只是……只是因为……因为觉得我小小……的……好玩……呜呜……]   [……]师父,你敢不敢不要这么诚实!   从那以后,小苏渊就很少哭了,任凭装模作样的白发老头怎么逗,都是一副处变不惊的表情。   [哎呀,真是可惜,小渊怎么就变成了一根木头了……]   苏渊[……]   众师兄弟[……]   苏渊从小便展现出惊人的天赋,修习起法术比他人快了不知多少倍,不过十几岁,就已经可以下山除妖卫道了。   以至于这附近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年纪轻轻便法术高强的俊秀道长,家里有些什么驱邪捉鬼的差事,都乐意请他。   这日,苏渊与往常一样受人之托前往一个小镇上捉妖。   [苏师兄,听闻这次是个狐妖,吸了不少人的精气了,而且……]   [而且什么?]   [还是和公狐妖,果然,这妖都没个好东西,无论公母都存着害人之心。]   [师弟这话不对,妖与人一样,皆有好坏之分,不可一概而论。]   [师兄莫怪,是我失言。]   几人行了不过半日便到了镇上,寻到请他们来的那户人家,仔细了解情况。   [那妖只有晚上来,专找年轻公子,拉着人行云雨之事,第二日人就昏迷不醒了,现在已经有四五人遭遇不测。]   [人在哪?]   [都抬到祠堂里了,道长随我来。]   古木祠堂里并排躺着五个人,皆是面色发灰,两颊凹陷。   苏渊上前查看,良久起身道。   [魂魄未离体,说明阳气未竭,还有救。]   众人听了都松了口气,主事的族长道。   [有劳道长救救他们吧!]   [老人家放心,我自当尽力而为。]   说完扫视了一圈围观的人,目光定在一个最俊秀的青年身上,对族长道。   [想救他们,非生擒狐妖不可,我们可以来个守株待兔。]   小镇今夜较为冷清,苏渊隐身屏风后,听着突然出现的脚步声,不需拔剑,将手中的符纸祭出,红色阵法拔地而起,将准备出手的狐妖困于阵中。   [臭道士!你敢暗算……]   公狐妖的声音戛然而止,愣愣的看着出现在床前的苏渊,双眼却透着精亮。   [好俊俏的公子啊,不知我可有荣幸与你□□?]   苏渊[……]这妖,就是这么勾引人的?   狐妖见他不说话,再接再厉道。   [公子不说话,可是默认了?那快将我解开,我好服侍你!]   苏渊[……]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虽说这妖确实长的好看些,可这勾人的功夫实在是……   没等苏道长冷着脸腹诽完,屋门就打开了,其余几位师兄弟跑了进来,几下将狐妖绑了。   [好你个妖怪,还我儿子命来!]   [慢着。]   苏渊拦下激动不已的妇人,走到狐妖跟前,温声说道。   [你可想活命?]   苏渊本以为他会顺着常理答想,谁知对方毫不犹豫道。   [道长若是愿意与我睡一回,死又何妨!]   苏渊[……]还是就这样杀了吧。   努力深呼吸了几次,才又平静的开口。   [你将那些人的阳气还来,我可以放你离开。]   [嗯……想我还阳气也好说,只要……]   苏渊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却来不及阻止了。   [只要道长与我睡一回!]   苏渊[……]我应该早些杀了他!   自从狐妖说了这话,苏渊就觉得人们看他的眼神不一样了,那里面有期待、同情、恳求……   [道长,我求求你了!救救我儿子吧。]   不知是谁带的头,众人纷纷跪下,求苏渊答应这个无理要求。   随行的几个小道长没经历过这种阵仗,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苏渊倒是镇定,依旧面色平静,只是在心里问候了一遍这狐妖,然后冷静道。   [大家冷静些,妖的话怎可轻信。]   苏渊说着凑到狐妖耳边,窃窃私语,也不知说了些什么,那妖竟然痛快的答应了。   解决了小镇的事,几人便动身离开了,只是比来时多了个跟班。   [道长,我们这就回去见你家长了么?]   [……嗯。]   [你真的愿意让我入你的家门?]   [……嗯。]   [那我们说好了,你不能做负心人啊!]   [……嗯。]   围观的众师兄弟[……]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小妖胡萌   天一观收了个狐妖做门下弟子,世人皆道这观中的道士定然厉害的很,否则怎么能让狐妖改邪归正回头是岸呢!   听了这个说法的师兄们此时正以一种万分同情的目光注视着不远处改邪归正的狐妖和让狐妖回头是岸的人。   [道长,你为何就是不愿意与我□□啊?]   [……]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坏妖?]   [……]   [你误会我了,我只是取了那些人部分精气,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恢复了!]   一直沉默着的苏渊突然开口。   [可若是恢复期间被其他邪魔妖鬼盯上,便只能任其宰割了,那不就等于是你害了他们。]   [……我知错了,以后不会这么干了。]   狐妖沮丧的低下头,苏渊看他这副可怜样,忍不住心软道。   [如此甚好,念你还未铸成大错,今后便安心在观中修炼,依你的天赋,得道成仙未尝不可。]   [放心吧道长,我会努力的!]   苏渊刚打算点头认可,就听狐妖双眼亮晶晶的接着道。   [那道长可愿与我双修?]   [……]果然就不该抱有幻想。   这几日没什么事,苏渊下厨房做了些吃食,提着往后山走去,穿过一处万分隐蔽的山洞,一处世外桃源映入眼帘。   两层小楼被环绕在竹林间,此时正值盛夏,一片郁郁葱葱。   [小渊来了!]   从竹楼中走出一个紫衣公子,熟稔的打了招呼,接过苏渊手里的食盒,放在一旁的石桌上。   [楚大哥,阿习呢?]   [他去采草药了,想着你再来便能带回去。]   苏渊点了点头,突然听楚肖调笑道。   [有个小朋友跟着你来了。]   [小朋友?]   苏渊疑惑的转头看去,山洞中慢腾腾的走出一个人。   [胡萌?]   苏渊十岁那年误闯了后山,遇到一匹觅食的狼,眼看便要葬身狼腹时,一只黑豹突然出现,将那狼赶走了。   尽管苏渊当时十分害怕,但还是很冷静的观察着黑豹,只见对方先是原地不动的,然后慢慢化身成一个人。   [……你,是妖怪么?]   苏渊绷着小脸问道。   [嗯。]   [……你会吃了我么?]   [不会。]   [那你是好妖么?]   [算是吧……]   那人将浑身脏污的苏渊带回了自己的家,给他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处理了伤口,还做了一桌子好菜。   [哥哥,他是什么妖?]   苏渊一边吃一边指着在旁边低头扒饭的人问道。   [蛟龙。]   [好厉害的样子。]   蛟龙妖闻言抬起头,得意的笑着道。   [小渊真有眼光!以后有人欺负你就和楚大哥说,我帮你收拾他!]   [谢谢楚大哥。]   从那以后,苏渊便常常往后山跑,因为那里住着两个对他很好的妖。   胡萌一路尾随而至,刚走进山洞,便被一股强大的威亚震慑的瑟瑟发抖。   他能感受到这里有两只十分厉害的妖,绝不是他能对付的,正打算往回跑,突然又想到苏渊还在里面,若是遇到那两只妖……   于是,胡萌同志只能颤抖着往前走去,刚走到洞口就发现自己已经暴露了。   [你怎么跟来了?]   苏渊说着走过去将迈不动步子的胡萌拉到石桌旁。   对面的楚肖似笑非笑的看过来,胡萌顿时就吓哭了。   [呜呜……我错了!不要吃我!我再也不敢偷偷跟着道长了!]   苏渊[……胡萌。]   [呜呜……]   苏渊[他是吃素的。]   [呜……嗝!]   温习采完药回来便看到这么一幕,楚肖一脸高(装)深(模)莫(作)测(样)的坐在石凳上,一旁的苏渊正对一个小狐妖说着什么。   苏渊看见温习,笑着打了招呼,介绍道。   [这个狐妖是我观中新收的弟子,好奇跟过来了。]   [来者是客,一起吃饭吧,我再去做两个菜。]   胡萌本来察觉到对方便是另一只厉害的大妖,又忍不住害怕起来,此时见他如此温和,才放下心来。   [道长,他也是吃素的吧?]   [也许吧。]   [……]Q_Q   饭后,苏渊便拿着草药,带着胡萌告辞离开了,山路上,胡萌终于恢复了活泼的样子,惊叹道。   [想不到道长认识这么厉害的大妖!]   [你明明害怕为何不快些离开?]   [我……]   [担心我么?]   [……嗯。]   [你也不想想,我若是对付不了,你哪里对付得了,下次再遇到这种事,记得快些跑。]   [道长,你嫌弃我!]   [是啊!你太弱了。]   [……]   明显被打击到的胡萌同志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修炼,以后保护道长!   [师兄,有消息说魔界边境有异动,似乎有魔物跑出来作怪。]   [带几个人,随我去看看。]   [我也要去!]   胡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自告奋勇道。   [不行,魔物普遍凶残,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胡萌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一行人越走越远。   [正是因为魔物不好对付我才想帮忙的!]   小狐狸怨念的自言自语,突然灵光一闪,往后山跑去。   魔界与人界的边界常年少有人烟,只有一些偏僻的村落住着不愿迁居的老人,好在魔界明文规定,任何魔族不得擅自袭击人族,违者将受到严惩。   在这种严格规定下,这里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此次是因为一个魔族自甘堕落成魔物后屠杀了一个村落的人,被路过的农夫发现,便通知了天一观的人。   苏渊带着人赶到时,便看到一个紫瞳魔族正拿着一把剑,而剑的另一头刺进了一个人的心脏。   被杀的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咋一看苏渊认为是一个村名乞丐,那杀他的自然就是魔物了,这么想着,苏渊祭出护身宝剑,飞身上前。   那”魔物”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微一侧身,躲过了致命一击,正欲回身反击时,突然愣在了当场。   苏渊却没有犹豫,又是一剑挥下,”魔物”竟然没有闪避,胸口顿时多了一道伤口。   似乎被疼痛提醒了,”魔物”抽身飞起,漂浮在半空,微眯着眼,声音低沉道。   [敢伤我,你这小道士胆子倒是不小。]      ☆、用你来换   苏渊收了剑,漠然道。   [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   ”魔物”不自觉的笑了笑,似乎对眼前的道士很感兴趣。   [你说……我是邪道?]   回答他的是一道剑气,苏渊应当是打算速战速决,毫不畏惧魔气强大的对手,默念口诀,无数的剑气朝对方飞去。   ”魔物”从容应对着,好似游戏一般,本想着逗逗这个让他觉得熟悉的小道士,但对方越大凌厉的攻击让他不得不认真起来。   不过尽管只恢复了部分法力,对付人类道士却是不在话下,很快,御剑的苏渊便被强大的魔气反噬,后面支援的一众师兄弟也倒地不起。   [你不是我的对手,何必自不量力。]   苏渊捂着胸口站起来,似乎在思索对策,眉峰微皱,俊秀的脸庞显得万分严肃。   [倒是执着的可爱啊……]   ”魔物”看着对方明显不死心的表情,暗自想着,心念一动,挥手撒出一张网,将来不及反应的其余众人困在了网内。   [你想做什么!]   苏渊挡在前面,提剑问道。   [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对方漫不经心的说着,微微握起手掌,网中立刻传来哀嚎。   [你的条件!]   ”魔物”闻言嘴角微勾,松了手。   [我要你。]   ……   楚肖和温习赶到魔界边境时,便看到几个天一观弟子搀扶着往这边走来,赶忙过去询问。   [发生什么事了?苏渊呢?]   [师兄被那个魔物抓走了!我们实力太弱,救不了师兄……]   [魔物?]   [是啊!说来奇怪,那家伙正常的很,不像是失了理智的魔物啊!]   ……   楚肖转过头不解的问温习。   [莫非我感应错了,这附近的气息不是方辰的?]   [没错,是他。]   [那为何他们会说方辰抓走了苏渊?]   [……去看看。]   魔界   [你叫什么名字?]   方辰坐在主位上,一手托着腮,另一只手随意的搭在扶手上,审问着新抓回来的”俘虏”。   [苏渊。]   [多大了?]   [……二十一。]   [对这里还满意么?]   [……]   苏渊早在听到这人与那些魔族对话时,便知道是自己误会了,面前的这个人并非魔物,被他杀得那个”乞丐”才是。   [看样子自己不小心得罪了魔族的大人物。]   苏渊默默腹诽,却也知道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由不得自己了,只能随机应变。   [为何这么问?]   [因为……你要永远留在这里了。]   [……阁下这么做,恐怕不太合适。]   [你用自己换走了我那么多战利品,也不太合适。]   [……]   [主上正在忙,不知两位来魔界有何事?]   幽绿一边为大殿里”自相残杀”的一对操着心,一边礼数周全的接待着妖族的客人。   [是这样的,我们有些很重要的事,想与魔尊聊聊。]   [那要看这件事有多重要了。]   [关于你家主上的终生大事,四护法觉得重要么。]   [……]太重要了!   幽绿刚打算放人进去,一个声音□□来。   [且慢,此事需从长计议。]   方辰自然知道大殿外有一群人在窃窃私语,不过眼下有让他更感兴趣的事,索性不理会那些了。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贴身侍从,无论我做什么,你都要跟着,明白了么?]   [……是。]   [很好,我要沐浴了。]   说完也不管苏渊古怪为难的表情,起身往寝殿走去,许久之后,苏道长才做好了心理建设,步伐僵硬的跟了过去……   [原来你们是主上的朋友,怪不得也知道主上和那位的事,只是如今他们二人都是一副遗忘前尘的状态,见了面也是大打出手,这可如何是好?]   幽绿苦着脸提出疑问,在场的众人纷纷沉默着。   [为今之计,必然要其中一人想起来,才能避免更大的误会。]   幽黄理智的分析道,见其他人点头认同,接着道。   [主上是因受伤而失忆,阁主是在历劫,不可能带着从前的记忆,如此看来,主上的希望更大一些,我们可以从这里下手。]   众人皆是点头如捣蒜,温习突然道。   [若我没记错,白邈是离凡送给方辰的,说不定可以让方辰回忆起些什么,他现在在哪?]   [小邈回天神山探亲了,过几日才能回来。]   一直旁观的幽蓝突然道。   [那这几日我们要护着点阁主才行,别让主上铸成大错。]   幽绿[额……万一……]   突然变成众人视线交点的四护法果断理智的闭嘴了。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决定了。]   散会后,幽绿跟着幽黄回了府上。   [若是主上知道是你设计他俩相遇的,还搞得他受了伤,你可就惨了。]   [如若不然,主上和那位恐怕就再也无缘了。]   [说的也是!看你的样子,可是想好下一步计划了?]   [还不完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现在去主上寝殿打探一下情况,走了……]   魔尊寝殿   [傻站着做什么,过来给我搓背。]   [……]   苏渊不知多少次的压下了拼死一搏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一步一顿的走过去,拿起布巾认命的搓洗起来。   不服气的加了力道,直到那家伙背后见红,才出了口气般冷静下来,思考着如何离开。   [不用想了,除非我同意,否则这辈子,你都出不去。]   [……你如何才能同意我离开。]   苏渊的语气中隐隐透着期待,方辰听出这层意味时,心里莫名不痛快起来。   [这么想走?]   [我不过是一个道士,大人何必与我过不去。]   方辰闻言突然从池子里站起,转过身来,一把搂住愣在那里的人,凑进对方耳边,故意放缓呼吸,沉着声音道。   [那道长倒是说说,我这伤该怎么算?]   说着握住苏渊的手放到了自己胸前的伤口上。   苏渊正惊讶于突然出现在视野里浑、身、赤、裸、的人,就被对方猝不及防的拉了过去,还摸到了有些发烫的皮肤,白皙的脸庞顿时泛起红晕,大脑也卡住般运转不灵了。      ☆、贴身侍从   [道长怎么脸红了,看样子是对本尊的身材很满意。]   苏渊试图挣脱被困在一个男人怀里这样的窘境,却也只是徒劳无功,只能放任对方这么搂着,无奈道。   [苏渊身为男子,实在欣赏不了同性的身材,麻烦请放开。]   [你该学会欣赏,毕竟以后……]   方辰点到为止的松了手,就在苏渊以为这家伙终于放过自己的时候,猝不及防的被拉住手臂带进了水池里。   [你!]   [毕竟以后,你可能要经常看见。]   苏渊来不及反驳便池水淹没,几番挣扎无果,窒息的感觉蔓延开来……   幽绿躲在寝殿外留心着里面的动静,巨大的落水声催生了四护法的好奇,大着胆子探头看去。   [……]人呢?!   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凑近池边。   只见清澈温热的水池里,一个赤果果的男子将一个身着白色道服的人压在身下,一手托着对方的后脑,一手搂着腰,强硬的侵略着对方的唇舌。   幽绿[……]╭(°A°`)╮   而此时池中的两个人各怀心事,都没有搭理这个偷窥者的意思。   苏渊难以置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似乎在询问事情为何发展成这个地步。   而方辰却全然是另一种感受,唇上传来的薄凉触感,还带着些草药的微苦味,软软的,很是可口。这么想着,不自觉的就想得到更多。   苏渊在察觉到对方蠢蠢欲动的意图时被猛的拉回神智,再也顾不得什么实力悬殊,奋力反抗起来……   幽绿看着水下的两个人毫无征兆的打了起来,而且很明显是阁主落了下风,被压在水底动弹不得。   [若是放任主上这么胡闹下去,今日恐怕就要给阁主收尸了!]   四护法越想着越觉得胆战心惊,咬咬牙决定出手了。   后退几步,深呼吸……   一个巨大的水花从池子里迸发出来,整座宫殿都难以幸免。   头晕目眩的四护法被人提着后领从水中拽了出来,还未缓过神,危险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了。   [你最好有一个足够自救的理由。]   [……]Q_Q   幽绿不敢直视方辰,只能先偷瞄了一眼不远处扶着池边不住咳嗽的苏渊,见对方除了眼神有些……可怕……以外,并未受伤,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很好,你没有这个机会了,现在去万魔岭报道。]   万魔岭是魔界关押魔物之处,为了防止魔物出来作乱,常年会派兵驻守。由于时常有魔物想要外逃,守卫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还时不时就要打上一架,可以说是魔界最为辛苦的差事了。   方辰本不打算追究幽绿的捣乱,但是这家伙却摆明了是为了苏渊才如此做,心里顿时升起不悦,就好似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一般。   [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进这里。]   冷着脸说完将愁眉苦脸的四护法扔到了岸上。   幽绿知道主上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只能留下一个担忧的眼神,转身走了出去。   [道长果然有魅力,就连我这从不动春心的手下都肯为你出头了。]   方辰狭隘的笑了笑,朝苏渊走去。   不待对方出手就抢先一步将人定身,然后十分愉悦的把人扛起来,往卧房走去,边走边道。   [身为本尊的贴身侍从,陪吃□□是最基本的要求。]   [……]   苏渊此时已经气结,决心不再与这个不讲道理的家伙讲话,索性闭了眼任他去。   方辰看着被放到床上,闭着眼又浑身湿透的苏渊,不知怎的就想到白日里第一次见到这人时的样子,白服玉冠,淡漠出尘……   魔族向来遵从欲望,方辰不记得自己的曾经,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喜欢过一个叫离凡的人,但此时他却很清楚的知道,面前这个男子挑起了他的谷欠望。   [我想要你。]   苏渊猛的睁开眼,正对上了方辰的眼,从懂事起便潜心修炼的道士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就像原本平静的湖水被一颗石子搅浑。   [……]不是吧!这家伙是不是有病?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他有了这种可怕的想法!师父!师兄!师弟!有没人能来救救我!我是个道士啊!Q_Q   内心受到了一万点惊吓的苏道长开启了疯狂吐槽模式,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越靠越近,与此同时,被水浸湿的衣服也被一只手缓缓解开……   [慢着。]   苏渊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静道。   [你这么做可想过后果。]   [哦?什么后果?]   [……]对啊,什么后果!Q_Q   方辰看着故作镇定的人刻意声音低沉的问道。   [道长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是……默许了?]   [……]见鬼的默许!绝不能妥协!   苏渊沉默了片刻,终于想好了说辞,酝酿了许久情绪后开口道。   [贫道乃是……唔……]   某胸有成竹的”贫道”刚说了四个字,后面的话就被堵了回去再没机会说出。   方辰不知足的索取着,直到苏渊缺氧的快要背过气去,才意犹未尽的把人放开,舔了舔嘴唇,轻笑道。   [道长还是不要白费口舌了,留着点力气应付接下来的事比较明智些。]   [你……嗯……]   方辰再次开始了掠夺之旅,将那人身上碍事的布料一一除去,整个过程非常顺利,苏渊除了用眼神表达自己内心的愤怒,全然没有别的办法。   很快最后一层遮挡离开身体,尽管室内很暖和,但是苏渊依旧觉得冷,身体不能自己的颤抖着。   [道长何必害羞,这种事本就是再普通不过,放松些。]   方辰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出关以来,第一次有了这种冲动,却并不着急,不自觉的考虑着对方的感受。   耐心的安抚着,专门寻来了药膏,甚至还在思考怎么让他放下心里的不自在,与自己共度一个难忘的夜晚。   [道长放松点,我不想伤了你。]   方辰说着开始试着挑起对方的欲望,一只手放在苏渊的敏感上,灵活的动作着。   躺在下面的绝望的闭着眼,默念着清心咒,却终究逃不过欲望,体温越来越热,呼吸也逐渐紊乱。   直到脑中闪过一阵白光,从未有过的舒爽感觉蔓延全身。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住小可爱们,这两天出门有些忙,今天先更半章,明天补上后半章,后天恢复正常!(?? . ??)   ☆、白衣神仙   [舒服吗?]   [……]   [那接下来,该我了。]   苏渊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有思考这话的意思,直到身后传来异样的感觉,才回过神来。   [好疼……]   [乖,再忍忍。]   方辰一边安抚着不停喊疼的人,一边渐渐加快扩张的速度。   直到那里可以容纳四根手指,苏渊也不再喊疼,只是依旧不舒服的乱着呼吸,方辰才跪起身,抬起苏渊的腰身,缓慢又坚定的开始挺进。   [啊!!]   尽管方辰已经十分耐心的做足了前戏,但未经历人的□□却还是难以承受方辰的硕大。   苏渊只觉得自己似乎被撕裂成了两半,随后便在剧痛和混沌中失去了意识。   [……不妥……妖族……]   苏渊悠悠转醒时,耳边传来一个人断断续续的声音。   方辰原本正皱眉与幽赤说着什么,察觉到床上的苏渊有所动作,快步走到床边,试了试苏渊的体温,发现高烧已退,这才微微舒展了眉峰。   [你说的我会考虑,先退下吧。]   [是。]   方辰看着苏渊貌似平静,实则带着冷意的眼神,不知为何心里颤了颤,面上却不显,轻声道。   [有两位妖族来找你了。]   苏渊本来正在默默咒骂眼前可恶至极的家伙,闻言顿时眼睛一亮,语气焦急的问道。   [他们在哪?]   ……   苏渊一瘸一拐的走出来,十分不情愿的被罪魁祸首搀扶着,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大厅里的温习和楚肖,顿时有了笑模样。   [阿习,楚大哥。]   温习见苏渊面色苍白还行动不便,冷声道。   [方辰,你对他做了什么!]   看到苏渊对别人的态度如此之好,方辰心中本就莫名不快,此时见对方又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更是不悦。   [本尊的事还轮不到妖族来管,既然人也看过了,二位请回吧。]   说完直接抱起苏渊回了内室,扔下大厅里面色各异的众人。   [你们别见怪,自从主上失了记忆,做什么事都是随心而来。不过说来也怪,主上明明不记得阁主了,为何这么快就又上了心。]   幽赤说出了大家心里的疑惑,温习明显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正若有所思的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   [无论如何,都要让方辰想起来,就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   白邈兴高采烈的从天神山回来,第一时间冲进了幽黄的府邸。   [阿黄!我回来啦!听说冰块醒了是不是!]   幽黄接住飞扑过来的人,揉揉少年顺滑的发,温声道。   [欢迎回来,就等你了。]   [等我?]   白邈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   ……   [方辰,你解开贫道,咱们好好谈谈。]   苏渊依旧不死心的试图和魔尊大人谈条件。   [没什么好谈的。]   魔尊大人依旧拒绝。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死心眼!我都被你上了!大家都是男人,我不打算计较!可你现在这样,怎么好像是我对你做了什么啊!   只可惜苏渊的吐槽没人会听到。   室内再一次陷入寂静……   一个卫兵突然跑进来道。   [主上,有两个高阶魔物闯出万魔岭,四护法不敌受伤,派人传信过来。]   [我知道了。]   方辰看着苏渊道。   [我去处理些事情,很快回来,乖乖等着我。]   就在方辰离开一个时辰后,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溜了进来,走到床边解了苏渊的定身术。   [道长,你朋友在外面等着你呢,快些离开吧。]   [护法这么做,万一被他知道……]   [道长放心,我自有办法。]   苏渊闻言点了点头,跟着幽绿走了出去,果然见到了温习和楚肖。   [出来就好,走吧。]   幽绿目送着三人离开,这才跑回家,敬业的受起伤来。   苏渊刚回道观,休息了没两日,就有人来观中求助。   [苏道长,不好了,有个大妖袭击了俺们村子,求你帮帮我们吧!]   [大妖?你可知是什么妖?]   [好像是……是个老虎!]   白邈无聊的趴在地上,看着被自己”驱赶”到一起的村民,万分委屈。   [哼╭(╯^╰)╮本宝宝堂堂神兽,你们居然认不出来,还管我叫妖怪!要不是为了主人和冰块,我……本神兽才不会这么自损形象呢!]   白邈正愤愤的抱怨着,就听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虎妖,为何无故侵扰村庄?]   白色大虎激动的转过身,果然是日思夜想的苏渊,努力克制住飞扑过去的冲动,装作愤怒的吼叫了一声,往后退了几步,十分轻易的叼起一个”村民”,转身蹿进树林。   苏渊本来见他没有伤人,打算放他一马,想不到这妖居然”吃人”,当下便追了上去。   方辰寻着魔物的气息来到了一处小镇,大街上人来人往,一片祥和。   不知为何,方辰总觉得这个貌不惊人的小镇有些熟悉,茶馆中的说书人,那些听书的纨绔子弟,城门口的破庙……   面前这个宅院,早已不知废弃了多少年,门窗破败,杂草重生,但方辰却觉得他知道这里原来的样子,冥冥之中曾来过,甚至……生活过。   [小伙子,你在这看什么呢?]   砍柴的樵夫路过此地,上前搭讪道。   方辰道。   [大爷可知道这里曾经住了些什么人?]   [你说这里啊!老头子也是听我奶奶说的,好像是住过神仙哩!]   [神仙?]   [是啊!拿着折扇的白衣神仙,还带着一个总是穿着黑衣服的小伙子,后来两人惹了当地的官老爷,那时候人们都说他们被害死了,但也有人说,他们是神仙,除了害虫,便离开了……]   方辰听他说着总觉得自己看到了,那个拿着折扇的神仙和……和谁呢……   正想着,不远处却传来喧闹声。   [妖怪啊!救命啊……]   大街上人仰马翻,很快,一个白虎从人群中冲出来,快要跑到方辰这里时,突然化作一个少年。   [冰块救我!]   [……]   方辰从不管闲事,刚打算离开,便看到后面又追过来一人,顿时动弹不得了。   [神仙……]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说好的更新,不小心忘记了Q_Q 今天补上,双更!O(∩_∩)O   ☆、似曾相识   直到那人跑近了,方辰看清对方的容貌,才从呆滞中回神,勾起一抹古怪的笑。   [道长好本事,居然能从我的寝殿跑出来。]   一心捉拿虎妖的苏渊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站在两米远在戒备的皱起眉。   [……]太倒霉了吧!怎么哪都碰到他!不是对手怎么办?谁来救救我!   [阁下贵为魔尊,何苦为难我一个道士?]   [你一个小小道士,为何如此不听本尊的话?]   [……]蛮不讲理!   尽管十分担忧会被这家伙捉回去,但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与你的恩怨且先放一边,今日贫道是来捉妖的,你身后的少年是只吃人的虎精,莫要是非不分,袒护恶兽。]   某恶兽[……]本宝宝心里苦!但本宝宝不说!   方辰本打算将这家伙交出去,却突然在少年身上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你是本尊的契约兽?]   某恶兽痛哭流涕[嗯嗯嗯嗯!]   看着一直不住点头的白邈,又看看突然出现的苏渊,方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道长说他吃人,可是真的?]   [不曾,只是看到他叼走了一个人。]   方辰又问白邈。   [人呢?]   [跑了……]当然是放了!本宝宝只爱吃小鱼干!   [道长念他未筑成大错,放他一次可好?]   [这白虎与你是什么关系?]你可不像这么好心多管闲事的人。   [大概……是我的契约兽吧……]   [……]大概?这都能不知道么!   [不知道长可否帮个忙?]   [何事?]   [我追踪两个魔物至此,却在刚才失了线索,久闻道家擅长追寻妖魔,便想请道长相助。]   [……]   苏渊在纠结,除魔卫道是职责所在,可是万一……   [贫道有个条件。]   [但说无妨。]   [此事过后,你我二人的旧账一笔勾销。]   [……好。]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魔物隐藏的十分隐蔽,在一片深山树林中,山中妖兽居多,魔物又善于隐藏气息,这才蒙过了方辰。   [阵法指示的地方就是这里了,不过这山中鱼龙混杂,我们还是不要分开行动的好。]   苏渊自从得了方辰一笔勾销的保证,便一门心思的寻找起了魔物,于公,除害,于私,还债……   [明明应该在这里,怎么不见了?]   两人一虎此时站在一处山洞,魔物的气息还未消散。   苏渊疑惑的打算再次催动定位阵法,方辰突然拉住他的手。   [不对劲,快点离开这!]   苏渊被拉着跑到洞口时,看着面前的妖兽,万分认同方辰的话。   正打算与方辰商量对策,就看到他正拎着白虎说着什么,表情十分阴沉。   [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现在不能说!   [不说?]   [……]现在真的不能说!   似乎知道现在问这些无济于事,方辰随手把白邈扔开,对方辰道。   [你先走,我来断后。]   [……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   [那你的法力呢?]   [……]   [我不能走,你现在不是这妖兽的对手。]   方辰在走进山洞的时候,便感觉到不舒服,似乎无形之中有一种力量在压制着他,想不到不过片刻的功夫,自己的法力就被封住,无法使用了。   早在白邈和苏渊先后出现,他就察觉到不对劲,便想着将计就计看看是谁在捣鬼,想不到还是大意了。   看苏渊的反应,此事他也不知情,而那只白虎恐怕也不是幕后主使,为今之计,只能先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再去找这个布局人。   方辰从怀里取出一枚信号弹,放到空中,转身便看到了挡在前面的苏渊,心里划过一丝暖流,这个小道士还真是单纯,被自己欺负的那么惨,不但不记仇,还愿意如此挺身相护,以后定要对他好一些。   [援兵就快到了,我们只要拖延一阵就好,我虽没了法力,功夫还是有的……]   方辰说着又觉得哪里不对,自己何时修习过功夫?   只是现下形势危急,容不得他多想,妖兽很快打动了攻击,苏渊御剑抵挡,可以人类的剑气又哪里能伤的了修炼了千年的妖兽。   妖兽与妖不同,不能化作人形,还存着兽性本能,因此极其危险,一旦兽性大发,难以驯服。   方辰灵活的躲过了几次致命的攻击,却在飞身踩上一个树枝时发生了意外。   断裂的树枝直直的落下,没了支点的方辰也难以幸免,下面的妖兽闻声抬头,张开血盆大口等着猎物掉下来。   [主上有危险!]   不远处的大树后面,一红一蓝两个人影鬼鬼祟祟的注视着这边的战况。   蓝衣人见方辰有危险,想冲上去,被一旁的红衣人拉住了。   [沉住气,我们要相信楚肖和温习,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万不可前功尽弃!]   就在方辰快要掉进兽嘴时,妖兽被一道巨大的剑气攻击的后退了十几米,身上多了一道伤口。   [吼!!]   妖兽显然被这个变故激怒了,大吼了声,朝苏渊冲过去,方辰忍着剧痛扶着树站起来,眼看着苏渊已经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突然涌上一阵强烈的恐惧。   脑海中闪过一个伤痕累累的身影,一个虚弱的倒在自己怀中的身影……   苏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妖兽嘴里救下方辰,便再也站不住了,握着剑躺在地上,呆呆的想着。   [好累,看来是时候休息了……师父,以后没人给你挣买酒钱了,我对不起你……]   苏渊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然后……然后眼神慢慢聚焦,难以置信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剑。   方辰从妖兽身体里拔出御魔,再一次神情冷漠的抬起剑,刚才还猖狂不已的妖兽瞬间化作了灰飞。   苏渊看着恢复了法力的方辰如此轻易的解决掉了强大的妖兽,倒是很应景的泛起些嫉妒。   [方辰果然是很强,我要再努力些,就以他为目标好了……]   正神游似的想着,就被阴影笼罩住,下一刻苏渊便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对不起……]      ☆、兑现承诺   [你说过此事过后我们就两清了!]   被定住身的苏渊再也沉不住气,质问着背着自己的人。   [你答应帮我,旧账已清,你舍命救我,又添新账。]   背人的人语气平静的回答道。   苏渊欲哭无泪,方辰刚才突然恢复了法力,实力碾压了妖兽。可他总觉得,这人对自己的态度不一样了,说不上是什么,总之让他心悸,似乎这次被他带回去,就很难再出来了,想到这,不禁垂死挣扎道。   [你若想报恩,多给我些报酬就可,不必如此费心。]   方辰闻言停下了脚步,将苏渊放在地上,转过身,直直的看过去。   [不是报恩。]   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满头雾水的苏渊就这么呆呆的看着方辰蹲下来,深紫如宝石的眼睛里映出自己苍白的面容,一时有些恍惚,然后方辰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兑现承诺。]   [我一定会变得强大,强大到足够生生世世守护着你。]   曾经有一个还未觉醒魔族血脉的少年,抱着躺在自己怀里奄奄一息的神仙这样想道。   方辰想起来了,看到那个舍命相救的人,前尘往事在那充满恐惧的一瞬间从脑海深处涌现。   方辰想起了十几岁时遇到的那个白衣神仙,想起了那个小镇,想起了他们之间的所有……   却终是有负于他,忘了他这么多年,见到了又那样欺他。   方辰只能将愧疚和自责咽下,愤怒的斩杀妖兽,然后抱起精疲力竭的苏渊,低声说一句对不起。   苏渊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他们之间何时有过承诺,但是看着方辰认真的神情,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   于是,苏道长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魔尊拐回了魔界,等他们意识道自己的处境时,木已成舟。   [方辰,你突然如此,我不习惯。]   苏渊一边默默的往床里移动,一边和躺在旁边的方辰讲道理。   [多睡几次,便习惯了。]   [……]问题是贫道不想习惯啊!Q_Q   [待我伤好了,可否能离开。]   苏渊不抱希望的问道,却听到了一个让他喜出望外的回答。   [可以。]方辰的声音很沉,听上去竟带着些无可奈何。   苏渊顿时开心不已,也不计较这人占他床铺了,没心没肺的睡了过去。   自然也没有看到,方辰痴痴的看着自己,一夜无眠。   第二日,幽赤接到魔尊传召。   [一个不许少,都来见我。]   幽赤[……]   主上这是打算过河拆桥么!   担忧归担忧,幽赤还是认命的通知了其他几个”同伙”,然后怀着慷慨赴义的心情去见方辰了。   他到的时候,大殿里已经坐了两个人,与幽赤不同,那二人十分镇定,好像此事与自己毫无关系一样。   [你们还真是想得开,主上这次被咱们这么算计,可不会善罢甘休的。]   楚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淡然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反正如今目的也达到了,剩下的他爱怎么折腾我们都能忍。]   温习喝了口茶,表示默认。   事实证明,楚肖还是太过天真,方辰真折腾起来,他们是很难忍的。   [你说什么?]   一口茶水从楚肖口中喷出,楚肖难以置信的问道。   [各位觉得有何不妥?]   方辰倒是冷静,不紧不慢的又重复了一遍。   [我要去取凡的法器。]   众人[……]⊙﹏⊙   幽赤一边擦汗一边不死心的劝。   [可是主上,仙族历劫,法器通常会封印起来,由神兽看守,一旦法器失窃,仙族必会追究到底,而且即使我们偷回法器,阁主如今肉体凡胎,是无法使用的。]   众人纷纷附和,就连一向沉稳的幽黄也难得露出为难的神色。   只可惜方辰对这些劝阻充耳不闻,等人们说的差不多了,他才好整以暇的开口。   [白邈和四护法,这是命令,至于楚肖……有些事我很乐意和温习聊聊,比如……]   [不就是个法器么,不出三天,我定会给你带回来!]   出现说完逃一般的跑了出去,四护法见无力回天,也纷纷告退去准备了。   白邈缩在幽黄怀里委屈极了。   只有温习依旧坐在那儿,开口道。   [你这么做,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不逆天,也不违反三界条规,只要他们做的干净些,绝对万无一失。]   [他不会希望你这么做。]   [我只是想为他做些什么罢了。]   方辰说这话时眼中带了些落寞,不知是谁的心事搅的这天地不得安宁。   白凤镇的天湖正在举办五年一度水猎大赛,这一次,来了一队不同寻常的参赛选手。   [我们来报名。]   为首的男子语气不甚好的说道,他的身后站着四个衣着颜色各异的男子。   [好……好的,这是您的船。]   接过号码牌,领头的带着人离开了。   身后,登记的人窃窃私语道。   [这几个家伙一看就很厉害,今年的彩头十有八九就是他们了。]   [可是这彩头只有一个,他们五个人,怎么分啊?]   [那就看那王家小姐中意哪个了吧。]   [不错不错……]   自从白邈辞了这守护兽之职,就在也没有什么拿鱼上贡,实现愿望这么一说了,好在湖里的鱼依旧又肥又大,水猎大赛才没有停办。   不过没有彩头,参赛的动力不足,这大赛的成绩也不忍直视,于是,当地的一些商贾大户就看到了商机,甚至是选拔乘龙快婿的良机。   此次比赛的彩头就是王家的小姐,不少人慕名而来,盼望着抱着美人归,而这些,楚肖等人全然不知,跟着自认为对此了若指掌的白邈趁着无人注意一头扎进水里,冲着湖里的法器而去。   湖底明明暗暗的闪着微光,隐约可见大大小小的鱼游来游去,好在楚肖原型是蛟龙,兽性的本能使得那些鱼敬而远之,一行人顺利的游到了湖底。   [这也太过顺利了,总觉得哪里不对。]   幽绿刚说完,周边的水流开始剧烈晃动,一声长啸透过湖水传来,紧接着,巨大的黑影笼罩下来。      ☆、诱拐鱼淮   为了帮方辰恢复记忆,幽黄打算用场景重现的方法,具白邈所述,阁主曾经为了从妖兽手下护住方辰,曾被重伤以至于法力全失,方辰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于是,众人商量之后,便决定由幽蓝幽赤带着搜集的魔物气息将方辰引到他曾经生活过得小镇上,再由白邈引来苏渊,如此一来,二人便会在他们一起生活过的地方来一场”意外”的重逢。   待他们进了那处山洞,幽赤留在那儿的抑制法力的药粉便会生效,而很快,他们就会对上被温习和楚肖所驱使着的妖兽,经历一场厮杀……   [不知道我现在后悔还来不来的及……]   幽绿看着头顶的庞大生物,怨念的想着,为什么自己当初那么想不开,要和这几个家伙一起算计主上,这不是自掘坟墓么!   [这家伙……也太大了吧……]   其实也难怪身经百战的四护法如此没底,无论换做谁,看到一条长约三十米的大鱼,也会头皮发麻。   楚肖仔细看了半天,泄气不已。   [这家伙比我的原型还大,且道行不低,咱们几个联手恐怕都费劲。]   似乎为了印证楚肖的话,大鱼突然摆了摆尾,顿时在湖中掀起了大浪,把几个外来者冲的左摇右摆。   [不行!此事还……还需从长计议!]   就在几人打算先行撤退时,白邈突然往大鱼头部游去。   幽黄了解白邈,没把握的事他是不敢做的,便拉着几个人在那里静静的等,没过多久,笼罩着他们的阴影逐渐开始缩小……很快,白邈带着一个少年游了过来。   少年似乎有些怕生,躲在白邈后面只露出半张娃娃脸。   [这是鱼淮,我之前在这里做守护兽的时候认识的,现在他是青玉扇的守护兽。]   白邈向众人解释完,又对余淮说。   [我们只是想帮主人取回法器,你不是一直想再见到他么,不如跟我们一起回去!]   几人很快明白了白邈的意思,这是不光要偷走法器,还要拐走守护兽的节奏啊!   鱼淮似乎有些动摇,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笑的善(不)良(怀)友(好)爱(意)的众人,过了许久,才缓缓点了点头。   ……   取宝之行太过顺利,幽黄总觉得不安,但事实的确是他们轻松的拐带了守护兽,拿着扇子走了,其中,幽绿还心情大好的捉了许多鱼,打算捞一把彩头。   [我宣布,今年水猎大赛的冠军是来自……呃……出处不重要的……呃……名字也不重要的这个组合的,让我们掌声祝贺他们!]   幽绿得意洋洋的接过大红花,等着发奖。   [几位请随我来,彩头在屋里。]   幽赤拉住幽绿道。   [还是不要凑这热闹了,快些回去交差的好。]   幽绿不以为意。   [没关系的,好不容易来一趟,不拿点好东西回去多可惜!]   说完大步走了进去,其他人无奈,也跟了进去……   [哈哈,好好好,果然是一表人才啊!女儿,你来看看中意哪个?]   财大气粗的王老爷一副挑白菜的架势对坐在后面,目测二百斤的女子说道。   众白菜[……]-_-///   尽管闹了场乌龙,四护法还差点被留下做压寨女婿……啊不……是乘龙快婿!好在几人完成了任务,方辰拿着青玉扇,玩味道。   [早知道如此轻松,还不如让你们去偷上古四大法器……可惜了……]   众人[……好可怕!]⊙﹏⊙   而被拐回来的守护兽鱼淮,则开始了他执着的求顺毛之旅。   这日,苏渊伤已经好了大半,闲来无事在湖边散步,打算洗把脸解解热,刚把手伸进水里,一直大鱼突然从水里冒出来,一道水柱喷来,苏渊顿时成了落汤鸡,一脸懵的看着眼前巨大的鱼脸。   苏渊[……]发生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_-||   鱼淮[……]对不起!水喷多了!Q_Q   三秒之后,黑鱼快速的沉了下去,湖面很快恢复了平静。   苏渊[……]幻觉么?O_o   那日,苏渊正在后院练功,觉得有些口渴,便回身去拿石桌上的茶杯,然后……   苏渊茶杯里蜷缩起来的黑鱼,久久不能回神。   苏渊[……]这鱼有些眼熟。-_-||   鱼淮[……]这茶杯太小了!Q_Q   似乎察觉到苏渊的不对劲,黑鱼从杯子里冒出头,生了一对翅膀,快速的飞走了……   苏渊[……]一定是幻觉!O_o   又是一日,苏渊在方辰寝殿的浴池沐浴,突然觉得有些拥挤,睁开眼看过去。   [……]   看着挤在池子里的黑鱼,苏渊这次可以确定,从来都不是幻觉。   [你叫什么名字?]   聪明如他,当然看出了这鱼的意图,总是悄悄出现,又快速消失,定然是想接近自己又有些害怕。   苏渊伸手摸了摸光滑黑亮的鱼鳞,语气柔和道。   [可能化作人型?]   黑鱼闻言,听话的化了型,乖巧战在苏渊面前。   [我……我叫……鱼淮,今年……七百八十九岁了……还……还没有配偶……]   苏渊听后反应了片刻,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   [你这鱼倒是可爱的很。]   鱼淮听出了苏渊是在夸他,顿时红了脸,低着头盯着水面,有一种恨不得钻进去的感觉。   方辰忙完了正事,又去密室看了看,确认阵法没什么问题,这才迫不及待的回了寝殿。   看着苏渊脱在外面的衣物,便知道他又在里面洗澡了,脑海中不能自己的浮现出那日共浴的场景,顿时身下一紧。   [还不是时候,要冷静!]   方辰只能一边压下翻腾的欲念一边告诫自己不能冲动,一步一顿的往里面走去。   苏渊正和鱼淮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天,被这个单纯的小家伙逗的很是开心。   方辰一进来便看到了那张久违的笑容,愣了许久,才回过神。   [他好久不曾笑的如此开心了,我可真是无用。]   魔尊大人有些郁闷的想着,视线一转,透过蒸蒸水汽,才看到同样泡在水里的少年。   方辰[……]居然背着本尊找男人!!      ☆、仙格之劫   [出去。]   方辰声音冷冷的,一副正房打怼小三的架势,苏渊无奈的叹口气道。   [你吓到他了,他只是个孩子。]   方辰看着苏渊一副袒护的架势,更郁闷了,又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换成眼神攻击,直直的盯着鱼淮。   鱼淮被方辰盯的万分不自在,又不舍得离开苏渊,有些委屈的不敢抬头。   苏渊安抚的摸了摸鱼淮的头,又看了看一脸怨气的方辰,只能妥协道。   [今日天色已晚,小淮先回去休息,明日我带你去湖边玩。]   鱼淮一听,想着明天还能见到苏渊,连忙点点头,高兴绕着方辰跑掉了。   本以为此事可以翻篇了的苏渊正打算从池子里,就被突然瞬移过来的方辰挡住了去路。   俊朗的面容此时正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苏渊疑惑道。   [方辰,你怎么了?]   [你认识他多久?]   [这几日认识的,小淮是条很可爱的鱼。]   方辰听完脸更黑了。   [……你叫他小淮。]   [是啊,他化成人形没多久,心智也像个孩子……]   方辰打断了苏渊的解释,抱怨额道。   [你到现在还在叫我全名。]   [……]   [你是不是该换个称呼。]   面对方辰幼稚的行为,苏渊有些哭笑不得,又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便顺着他道。   [那你想我叫你什么?]   [……阿辰。]   苏渊养伤这几日,对方辰有了新的认识,这人虽然是霸道了些,对自己却很好,尽管相识的经历并不愉快,苏渊也愿意放下之前的恩怨,交这个朋友。   至于这个朋友总是要拉着他同床共枕这件事,苏道长表示……他也没有办法。   [阿辰,我的伤已好的差不多,过几日便回去了。]   [……嗯。]   带着着落寞的声音不太情愿的响起,苏渊总觉得有些愧疚,却又不知自己在愧疚什么,想了想又补充道。   [我们现在是朋友,如果……]   方辰静静的听着,流露出期待的心跳。   [如果你想见我,可以来找我。]   原本就不□□分的搭在苏渊小臂上的手,突然变得更不安分了,缓缓下移,握住了苏渊的手。   [好。]   苏渊本来想抽出手,确还是在听到方辰语气中的喜悦时放弃了这个念头。   [顺其自然吧。]   苏渊想,毕竟他并不讨厌这个人。   苏渊有意无意的纵容,让方辰尝了不少甜头,不过魔尊大人倒是懂分寸了许多,除了每晚摸摸蹭蹭偷偷亲亲以外,并没有其他逾矩的举动。   转眼五日过去,苏渊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和方辰来辞行。   [小淮与我说,想和我一起走。]   [……嗯,他可以保护你。]   方辰这样说,不知是提醒苏渊还是安慰自己,然后又变出一样东西。   [这个送你。]   苏渊接过方辰递来的剑,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自己虽然看不出它的材质,确可以肯定这是一把顶好的剑。   [这剑可有名字?]   [凡尘。]   苏渊想,很好听的名字,也知道这是方辰的一片心意,便收下了。   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返回来,从怀里拿出一张符。   [这是我自己画的感应符,你若要找我,烧了它便可。]   方辰小心翼翼的将符纸收好,微笑道。   [快些上路吧。]再不走我可就后悔了。   直到苏渊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雾气中,方辰才转过身,往回走去。   十日后,魔族大殿   [主上去送苏道长了,很快就回来。]   幽赤对坐在对面的客人,十分有礼的解释着。   [无妨。]   方辰一进来,大殿的人就齐刷刷的看过来,除了坐在第一个位置的男子。   [你们来做什么?]   方辰似乎不太待见这两位客人,口气冷硬。   男子衣着并不张扬,但气势却丝毫不输方辰,闻言才缓缓抬眼,态度也很冷淡。   [自然是有正事,总不会是来叙旧。]   [我可不记得与你有旧可叙。]   气氛一时坚持不下,第二位客人只好出来打圆场。   [帝君,魔尊,有话好说,正事要紧,莫要伤了和气。]   幽绿赶忙接口。   [是啊是啊,帝君和紫阳星君定然是有紧急的事,主上先谈正事吧。]   帝君墨和方辰同时冷哼了一声,谁也没有再说话。   紫阳看见自己帝君的表情,就知道现在只能靠他了,谁叫这两位天生八字不合,见面就没好话。   [是这样的,我与帝君前来是想告诉魔尊一件事。前些日子,掌管命格的天华来找我,说是发现了几个下凡历劫的仙族仙格破裂,有一个已经消散。]   仙格是仙族的长明灯,一旦仙格破裂或是消散,就意味着这个仙族的魂魄收到攻击甚至消灭。   在场的众人闻言都露出凝重的神色。   这说明了两件事,第一,有人在有目的的袭击下凡历劫的仙族,因为这类失了法力的仙族有仙骨,一旦被吞噬是大补之物。第二,如果真是这样,苏渊也会有危险。   方辰眼中的紫色逐渐加深,语气森然道。   [查到人了么?]     [仙族曾经封印过一个上古走火入魔的族人,可就在不久前,他破了封印偷跑了,我们一直在追捕,却毫无头绪。]   [所以你们怀疑是他?]   [不是怀疑,是肯定,他曾经这么干过,但是他于上一位帝君有恩,所以只是封印了起来。]   [说说你们的计划。]   一直沉默的墨突然开口。   [他一定会找上师兄,历劫的人只剩他一个仙格完好,我们除了保护住他,还要试试能不能救其他几个。]   [看来你打算兵分两路?]   [不错,你保护师兄,我和紫阳有办法找到那些仙族。]   方辰没有丝毫犹豫,简单交代了幽赤几句,便带着其他三个和白邈赶往天一观。   帝君墨和紫阳一同行至魔界边境,几人便朝着各自的方向离去。   正在一处荒岭修行的苏渊,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只是这气息非妖非魔非鬼,倒像是……仙!   [你可是苏渊?]   缥缈又轻灵的声音在周围响起,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      ☆、荒岭寻人   方辰昼夜不停的赶到天一观,出面找人的幽黄却被告知苏渊带着胡萌外出修行,不知归期。   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幽黄察觉到他的焦虑,安慰道。   [主上切莫乱了阵脚,阁主有法器护体,短时间内不会有事。]   方辰知道,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用青玉扇的法力锻造了一把仙剑,也就是赠与苏渊的那柄”凡尘”,可即便如此,一旦身为凡人道士的苏渊遇到那个走火入魔的仙族,胜算也十分渺小。   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方辰冷静吩咐道。   [白邈,去后山找楚肖和温习。]   妖族生性嗅觉敏锐,凭着气息可寻人千里,白邈找来时,便看到温习和楚肖一个屋里一个屋外的对峙着。   [小习,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相信我好不好?]   [……]   [是那个树妖死缠烂打,我对你绝无二心啊!]   [……]   [你若不信,我把他带来,让他自己说!]   [……]   楚肖嗓子都喊哑了,奈何屋子里的人无动于衷,依旧没有开门的意思。   一旁围观了全程的白邈腹诽道。   [这两个家伙还是这么别扭,也不知道楚大哥得手了没有……]   正想着,楚肖的声音传来。   [小白,你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屋门便打开了,温习冷着脸走出来,也不看楚肖,往白邈这边走来。   白邈[……实在是太别扭了!明明就在门口,还死活不开门!]   想归想,还是正事要紧,于是白邈简单的说了事情的经过。   ……   没过多久,方辰便看到楚肖和温习一脸忧色的赶来。   一行人循着苏渊的气息出发了。   荒岭   苏渊看着眼前自称是来祝他得道的仙族,内心升起重重疑惑,只是对方实力明显在自己之上,贸然拒绝也不是明智之举,只能假意态度谦逊道。   [仙者厚爱了,贫道一届凡人,修行不过十几年,哪里有得道成仙的资格。]   站在苏渊对面的仙族是个美艳的女子,一身素色长裙,齐腰紫发,此时正淡淡的笑着,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她听出了苏渊话里的拒绝,柔声道。   [你生来便有仙根,又是修习法术的道士,成仙是早晚的事。]   苏渊也曾听师父说过,有的道士修行达到一定境界,法术、品行皆出离尘世,便可得道成仙,但古往今来,无一不是修行了几百年的人,哪有自己这么年轻的。   理清思路,苏渊更加谨慎,他能感觉到对方强大的威压,可若说是仙力,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谢过仙者指点,只是我还有不少尘世情缘未了,恐怕无法专心悟道,还请谅解。]   [我好心前来点化你,看你的样子倒是十分不愿,罢了,我自不会强求。]   [既然如此,苏渊先告辞了。]   那女子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更像是戴了一副假面具,苏渊与她擦肩而过时,闻到一丝淡淡的香气……   方辰带着人找到苏渊历练的荒岭,楚肖站在入口不解道。   [不对劲,这里有些奇怪的味道。]   方辰似乎也察觉到了,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好香啊!]   四处查探的幽绿突然发出感叹,陶醉般的呼吸着,闭着眼十分享受的模样。   方辰微微眯着眼,幽绿的表现不对劲,其他人也有意无意的在深呼吸。   突然,幽绿大叫道。   [好臭啊!是不是有人放屁了!]   他这一喊,众人都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刚才的记忆有些模糊。   方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低声道。   [这味道有至幻的效果,至于刚才的臭味……是这家伙干的。]   被方辰拽着领子的某个家伙委屈道。   [哎哎哎,你们别恩将仇报,我刚才是为了救你们!]   温习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走到方辰身边看了看,疑惑道。   [胡萌?]   [温大哥,是我是我!]   本该跟着苏渊的胡萌独自突然出现在这里,众人都觉得十分不安。   [苏渊呢?]   [我和道长走散了,刚才岭上起了雾,我带着小淮却怎么也找不到道长了。然后我就差点被这香气迷住,多亏小淮用水浇醒了我。]   胡萌说着从腰带上解下一个小坛子,里面装着一条黑色的小鱼。   [小淮被这香气熏的变了原型,由此可见,这味道绝对很危险。]   [看来那个仙族已经先我们一步找到阁主了,就怕……]   [闭气,进去寻人。]   方辰的意思很明显,无论如何,都要找一找,找不到再作打算,几人没有异议,闭气往里走去,留下幽蓝和幽绿守在这里,以防万一。   荒岭树木稀疏,水源也不多,因此没有很多野兽生灵,倒是因着地方偏僻,被周边的人当做了乱葬岗,随处可见白骨孤坟,凄凉不已。   [阿黄,这里好像有很多鬼。]   白邈窝在幽黄怀里,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偶尔闪过些鬼影,众人只当做看不到,直到他们第三次见到同一颗树,才决定抓个野鬼来问问路。   胡萌在天一观也学了些捉鬼的法子,摇着铃铛,点了符纸,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渐渐凝聚了一个半透明的人影。   [你……你们……要干什么?]   那鬼魂看着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书生打扮,瘦弱的很,被围在中间,瑟瑟发抖道。   [我们只是迷路了,想请你指个路。]   书生抖了一会,也看出几人没有恶意,壮着胆子问道。   [你们是来做什么?]   [找人。]   [……是要找一个道士么?]   [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他跟一个女人走了。]   书生说那个女人几日前来了这里,布置了阵法,有时候就连老鬼也会迷路。   [村长说那个女人是个不走正道的仙,不然也不会到这里来害人。]   [你们村长是谁?]   [也……也是个鬼,不过死了几百年了,所以知道的多一些。]   书生的声音不大,好像怕人听到一般补充道。   [村长还说,她的仙气太混乱,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堕仙,到那时,就很难对付了。]      ☆、拔剑相向   堕仙便是指堕落的仙族,与走火入魔不同,一旦成了堕仙,心魔既生,再想回头,就很难了。   那个仙族吞噬同族,早已没有退路,堕落之后可以不仅法力大增得以自保,而且能修其他邪术,对她而言,确实唯一的选择了。   [那你可知她带着道士去了哪里?]   [应该还没离开这里,我可以带你们去,只是……]   书生低着头,吞吞吐吐的样子,温习道。   [但说无妨。]   [我……我是被人害死后抛尸到这里的,因为有执念,投不了胎,所以……]   [待我们救出人,就帮你了了心愿,这样可好?]   书生似乎有些激动,垂在两侧的手不住的搓着衣服。   [谢谢……谢谢你们,请跟我来吧。]   书生带着众人一边走一边解释道。   [我也迷过路,是村长带我出来的,这个阵法只有一个方法破解,那就是绕着一个地方转上许多圈,总能走出去。]   果然,一行人又走了十几圈,周边的迷雾才渐渐散去,书生将他们带到一个破烂的茅草屋前就不敢再走了。   [就是那里,我看到他们进去了,我只是一缕孤魂,惹不起你们,也惹不起她,所以……]   方辰看着远处的屋子,感受着里面熟悉的气息,闻言语气淡漠道。   [所以,她让你带我们来,你只能照做。]   书生有些惊慌,瘦弱的身子抖了抖,却不敢的说话。   幽黄抱着白邈,对那书生道。   [辛苦了,谢谢。]   两边都惹不起,却又不想害了这些人,所以书生隐晦的暴露了自己的意图,也算是个警示。   书生微微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鼓起勇气道。   [她手里有个很厉害的法器,村长说那是仙族的至宝。]   [莫非是……]   方辰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其实他们早该想到,能攻击仙族魂魄的法器本就不多,上古四大神器之一便有这么一个,那就传说中神佛难挡的”诛仙”。   幽黄忧虑道。   [若真是这样,我们恐怕对付不了,除非仙族帝君来了,主上与他联手,才有几分胜算。]   方辰沉默着,紫瞳中满是杀意,却十分冷静的下令。   [给紫阳传信,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他,让他去鬼族借”镇鬼”来。再通知幽绿和幽蓝回去调集人手,幽黄和胡萌留在这里等人,楚肖温习先随我进去。]   众人对此并无意义,很快就分工明确的行动起来。   方辰拿出御魔,转头问楚肖。   [把伏妖拿出来。]   楚肖从怀里掏出一枚圆镜递了过去,方辰将两个法器一手一个悬空起来。   [上古法器是为了制衡而生,表面上是一族归一族,但外公曾说过,他们之间也有相生相克的法则。]   只见伏妖在御魔的影响下,外面包裹着的金光逐渐暗淡。   [据我所知,四大法器相的顺序是仙魔妖鬼,没有最强,也就是说……]   温习恍然道。   [”镇鬼”克”诛仙”!]   方辰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茅屋内   苏渊昏昏沉沉间听到一个声音,似真似幻。   [苏渊,醒醒,外面来了个无恶不作的魔,你是道士,要替天行道。]   那个声音很快消失,苏渊睁开眼,木然的看着方辰三人往这边走来,缓缓举起手中的剑……   方辰迈进屋里时,便察觉到一股杀气袭来,闪身躲开,正欲还击,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苏渊……]   [受死吧!]   苏渊未做停留,一击不成,很快便又是一剑,”凡尘”的威力本就不容小觑,这几日更是与苏渊磨合的完美,方辰不敢还手,躲得略微狼狈。   楚肖和温习在一旁看着,不明所以,倒是方辰一眼便看出端倪,拿出苏渊送的感应符,指尖燃起一簇火苗,符纸转瞬成了灰烬。   苏渊的剑此时距离方辰的脖颈不到一寸,却突然停住身形,看着方辰,眼中满是讶异,冷声道。   [你怎么会有我的感应符?]   方辰脸色淡然,看着苏渊,带着微微笑意。   [你给我的,忘了么?]   苏渊皱起眉,明显不太愿相信,却也知道,这符是用自己的血做的,如果不是亲近之人,他不会送的。   [你明明是……]   苏渊说到一半,不知怎的就说不出口了,眼前的男子应该是与他的势不两立的魔才对,自己为何会送他感应符,却对此毫无印象。   很是苦恼的想了半天,一无所获,于是又问。   [我为何送你符?]   方辰指了指眼前的剑。   [这把剑是我送你的。]   [你送的?]   苏渊试图回忆起这把剑的来源,却还是失败了,似乎有一些记忆消失了,比如这把剑,再比如那张符,而这些都与对面的的男子有关……   苏渊的意志在动摇,刚才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是魔,诡计多端,莫要中计。]   [什么人!]   方辰知道定是有人在暗中引导苏渊,蒙蔽了他的部分记忆,刚才一股混乱的仙气突然出现,又很快消失,原本面色平静的苏渊此时闭着眼,神色纠结。   为了唤醒苏渊,方辰才故意喊出声。   苏渊似乎很头痛,手中的剑也拿不稳了,无力的往旁边倒去,方辰顺势接住了下坠的身体。   在一旁静观其变的楚肖和温习对视一眼,打算去外面追人,方辰突然道。   [她很危险,不要贸然出手。]   [看苏渊的样子,那人的诡计多半没有得逞。]   温习说的不错,此时苏渊已经恢复了自己的意识,之前的事他也记得。   突然出现在脑海的声音是那个女仙的,自己中了她的幻术,随着她来到这里,又被她灌输了杀掉方辰的意识。   若不是方辰手中有独一无二感应符,刚才那一剑可就说不好了,女仙的声音再次响起时,自己已经开始怀疑,直到方辰的一声质问,才让自己彻底清醒。   [阿辰。]   方辰摸了摸苏渊有些苍白的脸,表情并不轻松。   [感觉怎么样,头还疼么?]   苏渊顿时不好意思起来,胡乱嗯了几声,不敢再去看那双让他有些心跳加速的紫瞳。      ☆、喜欢上了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跳加速,苏渊只得转移话题道。   方辰不打算告诉苏渊有关他是在历劫的事,至少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让苏渊顾虑太多,但他又不想再撒谎,只能选择沉默,然后看向楚肖。   于是,回答问题这项艰巨的任务就落到了国师头上,气氛诡异了一阵之后,楚肖开口道。   [有个家伙偷了仙族的法器,仙族找我们帮忙,想不到追到这里遇见了你。]   苏渊表情严肃的点点头,道。   [看来,袭击我的人很可能是你们要找的人,她自称是仙族,还说可以帮我成仙,我没有答应,离开时就被一阵香气迷晕了。]   方辰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此时更阴沉了,只要一想到苏渊差点就受伤,他就难以克制自己嗜血的杀意,却还是努力的保持着冷静。   [你们说她偷了仙族的法器,是什么?]   [那法器名为”诛仙”,传闻是上古一位仙族用自己的内丹所化,是一颗纯白的珠子,可以养护魂魄,相反的,也可以攻击。]   方辰沉思了片刻,道。   [若真是如此,我们与她正面冲突不会有胜算,你们可有具体的计划?]   [有,我们已经布置好了,不过你是人族,不必参与这件事。]   方辰本打算先将苏渊送回魔界,再对付那个女仙,却也知道那女仙不会轻易放走苏渊,这么说是为了引蛇出洞,他总觉得那人就在某个角落,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果不其然,就在四个人打算离开茅屋时,空气中再次飘来若有若无的香气……   墨和紫阳在一间破庙找到了那些仙格受损的仙族,这些人有的昏迷有的清醒,却都是奄奄一息的模样。   [帝君,刚才魔尊那边传来消息,”诛仙”在西月手里,若想救他们,只能先拿到法器。]   墨冷着脸点了点头,道。   [你留在这里守着他们,顺便派人去看看琥珀怎么样了。]   琥珀是镇守”诛仙”的神兽,如今法器被盗,守护兽极有可能受伤。   [帝君放心,对了,方辰说要我们去借鬼族的”镇鬼”。]   [不需他说。]   墨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紫阳无奈道。   [看样子要帝君和魔尊和平共处果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不知道阁主历劫归来之后,该有多头疼。]   紫阳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镇鬼”终年被封印在青羽岛,由神兽青羽看守,鬼母听了墨的来意,本着两族千百年来的情谊未做犹豫便同意了,带着黑白无常和墨去取”镇鬼”。   青羽是只青色麒麟,虽是神兽,却十分温和,全然没有脾气的样子,见了鬼母,还礼貌的打了招呼。   [鬼母今日前来,有何事?]   鬼母说明来意后,青羽甩了甩尾巴,温和道。   [原来如此,诸位稍等。]   原本岛上茂密的森林渐渐往两边移动,中间出现了一天两米宽的路。   白无常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惊讶道。   [小青这么厉害!待在这孤岛上可真是屈才。]   站在他身边的黑无常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不悦,语气冷硬道。   [鬼母,我们有点事要办,就不陪您进去了。]   说完不顾白无常的挣扎把人拖走了。   鬼母似乎很习惯这样的事,,捂着嘴笑了笑,随他们去了,转头看见墨和青羽一脸莫名,笑着解释道。   [小黑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醋劲儿有些大,不过这也挺好,感情会很稳定……]   墨突然想到天上那个每天恨不得挂在自己身上的家伙,一阵无语。   青羽不太懂情感,歪着头苦思无果后,化身成了一个少年开始在前面带路……   有青羽在,墨很顺利的拿到了”镇鬼”,那是一枚可以号令世间尸鬼的虎符,邪气甚重,怪不得可以压制仙族内丹,好在”伏妖”也可收鬼,不然这样的法器一旦问世,非要搅的三界不宁。   墨道过谢,随即动身赶往苏渊所在的荒岭。   方辰等人对香气早已有了防备,那女仙见这招不奏效,只能现出身形。   身材窈窕的女仙慢步走来,脸上挂着慈悲的笑,柔声道。   [魔尊果然如传闻一般俊朗非凡,若不是个喜欢男子的断袖,该有多好。]   方辰还为说话,楚肖已经嗤笑道。   [喜欢男子,哪里不好?难道不比喜欢你这种自甘堕落的仙族好?]   西月闻言脸上的假笑再维持不住,她最听不得别人说她堕落,楚肖言下之意,是她堂堂一个仙女,竟然连个男人都不如。   [区区蛟妖好大的口气,龙阳之好,自古有悖人伦,你们居然好意思以此为荣!]   方辰原本冷漠的脸不自觉的带了些忧虑,偷偷的注视着苏渊,想知道他的反应。   西月知道这个道士是方辰下凡历劫的心上人,她这么说的目的很简单,死板的道士本就不会接受一个男人,一旦他们之间产生矛盾,才会有可乘之机。   苏渊听了她的话,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厌恶之色,方辰第一次看见他做这种表情,心瞬间沉了下去。   就在此时,苏渊开口道。   [道家虽追求清心寡欲,但不禁情、爱,你所说的龙阳之好,在我看来无伤大雅。]   西月没想到苏渊会如此坦然的接受这种事,更加恶毒道。   [你这么说不过是因为没发生在你身上罢了!]   苏渊闻言立刻就想到了方辰,一开始的肌、肤之亲,到后来的挺身相护,点点滴滴的记忆汇聚成了那双深色的瞳,那里面满是担忧。   苏渊突然觉得释然了,这个有些霸道的魔族,非要来搅乱自己原本无情无爱的心,两个人有过争执,有过亲密,不知不觉早已住进了自己的心里,所以他才会赠他独一无二的符,才会爱不释手的用着这把有他名字的剑……   方辰一直注视苏渊的一举一动,被他突如其来的笑意晃了眼,还不待他缓过神,苏渊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释然的意味。   [你怎么知道没有,我觉得发生了,而且……我也喜欢上了。]      ☆、夺舍肉身   方辰此刻恨不得时间倒流,他想再听一遍苏渊刚才说的话,辗转三世,总是遗憾收场,他从一开始无知无畏的追求,到后来小心翼翼的守护,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听到凡说喜欢。   西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刺激的几乎发狂,原本满是讽刺的面容顿时狰狞起来。   [身为天机阁阁主如此不知羞耻!他害的你逆天而为,历劫三世,你居然还如此护他,可真是可笑!]   苏渊被她话里巨大的信息量砸的一怔,下意识的看向方辰,那张俊朗的脸此时布满复杂的情绪,有愤怒,也有自责……那是苏渊所不曾见到过得,虽还没想通缘由,却已经心疼起来。   没有再做多余的思考,苏渊缓缓伸出手,附在方辰头上,迎着那讶异的目光,揉了揉顺滑的发。   [等这里的事情结束,要把所有的事解释给我听。]   方辰不敢眨眼,他觉得此时的苏渊又变成了那个无条件护着他、包容他的凡,和凡为他所做的比起来,几百年的追寻根本不值一提。   沉默的点了点头,抓住苏渊的手,用力握住,嘴角勾起浅笑。   [好。]   西月的表情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却没有失去理智,她手里有”诛仙”,这些人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若不是……   方辰的声音突然想起。   [你拖延的够久了,我已经没有耐心陪你玩下去了。]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心知肚明,若不是”诛仙”损耗过度,你早就用它对付我们了,不是么?]   西月脸色微变,强撑道。   [你胡说什么?我不过是懒得动手罢了,既然你们如此不自量力,本仙就成全你们!]   说着两手合于胸前,一颗纯白色散发着刺眼光芒的珠子渐渐显形,西月口中念念有词。   楚肖疑惑道。   [按理说,那珠子现在应该不能用才对。]   [并非完全不能,她刚才不是拖延了一阵么,不过以她目前恢复的程度,构不成威胁罢了,我们速战速决!]   方辰说完祭出御魔,一仙一魔隔空对峙着,原本诛仙是可以克制的御魔的,却因为之前的滥用,导致了现在僵持不下的局面。   西月实际不敢拼尽全力,她吸收的仙力还没有完全融合,她必须在诛仙法力全部耗尽之前,完全掌握。到时候,这些人全都不会是她的对手。   就在此时,魔族的援兵赶到,直接包围了小小的茅屋,整个荒岭也被封锁起来,杜绝一切西月逃跑的可能。   四护法进来茅屋时,便看到方辰在和西月斗法,纷纷将法力输入方辰体内,魔气大涨,西月被压制的后退了半步。   [魔族也不过如此,就会干些以多欺少的把戏!]   这本事激将法,西月本以为这些人会自持甚高的收手,放他和方辰一对一,却不曾想一直沉默的温习开口了。   [你失道寡助而已,不要活的那么白痴。]   众人第一次听到温和内向的温习骂人,都有些惊讶,就连楚肖都是一副”原来小习骂起人来这么帅”的表情,苏渊没忍住笑出了声。   西月恼羞成怒又加了一层力,可以势单力薄,没起到什么作用。   [她就这么点能耐?]   幽绿不解道,总觉得不太可能,若真是如此,为何还不跑?敢和他们耗到现在,只能说明一件事,她还有后招!   事实证明,幽绿能当上护法绝对不是运气,西月的确有后招,除了依靠”诛仙”攻击吞噬仙族的魂魄,她本身还有一个修炼了千百年的法术,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用的。   场面一直僵持不下,苏渊有些担忧的看着方辰,虽然他此时神情镇定,但是和上古法器对抗,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楚肖也担忧道。   [这么下去,总会有一方先支撑不住,这女人之前吸收了那么多仙力,只怕没那么容易倒下。]   就在此时,众人接受到方辰的传音入密。   [她在拖延时间,要想阻止她使用法器,只能等”镇鬼”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阻止她专心融合仙力。]   温习和楚肖对视一眼,十分默契的往西月的方向跑去,西月大惊,慌忙躲避,对峙的魔气猛的袭来,震伤了她的肺腑,也断了她融合仙力的希望。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楚肖和温习不过是障眼法,只是为了让她分心,顿时更加愤怒,眼睛死死的盯住苏渊,突然嘴角微微翘起,笑的诡异又疯狂……   墨此时距离荒岭不过几公里,已经可以看见一个个魔族守在周围,却突然觉得心神不宁,他与苏渊自幼一起修行,时常会对彼此有所感应,如此不安,怕是苏渊出了事。   因为西月受伤,岭上的迷雾阵法散去,很快,墨便循着苏渊的气息赶到了茅屋。   刚刚落地,便看到茅屋外站着一群人,有人有魔有妖,却偏偏没有那个西月,可他明明察觉到这里有”诛仙”的痕迹,怎么会……   墨仔细看了片刻,猛的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站在众人中间的苏渊。   [你找死!]   方辰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却是对着苏渊说的,在场的众人都是一脸凝重的看着苏渊,下一秒,苏渊开口了,却是分外得意的女声,陪着苏渊淡漠的表情,显的分外违和。   [这么想杀我,那就动手吧!只要……你舍得,哈哈……]   方辰拿着御魔的手微微颤抖,双眼通红,看着被西月操控的苏渊束手无策。   [主上,你要冷静!]   幽赤担忧道。   楚肖和温习更是气的不轻,却不敢轻举妄动,局面陷入僵持。   突然,苏渊开口了,这次却不是女声,表情也有了变化,皱着眉似乎十分痛苦。   [阿辰,动手!就当是助我历劫!]   [不……]   [来不及了!除了她,我也算功德一件,不需犹豫……啊……]   方辰的表情又恢复成冷漠,一板一眼道。   [可笑,我告诉你方辰,我自己自毁肉身,与他魂魄相连,你若是灭了我,他的仙格也会随之消散,不信,大可试试!]   西月刚说完,还来不及发出张狂的笑声,就被一股强大的仙者威压压制,单膝跪倒在地。      ☆、逆天因果   [偷取法器,残害同族,西月,你错的太离谱了。]   那声音冷漠又威严,上位者的气势扑面而来,方辰旁边逐渐显现出一个人影。   方辰知道墨定然已经借到了”镇鬼”,他们已经不用再担心西月的法器,只是现在一个更为残酷的情况摆在眼前,被西月夺了身体的凡,让他怎么下得了手。   [墨,我就知道,为了你的好师兄,你一定会来的……]   西月的声音带着落寞,似乎想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只可惜她无法完全控制苏渊的表情。   [别用他的身体说这些话,你不配。]   墨看着西月,冷漠又疏离,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个女子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她曾经是仙族最美的女子,却在一次走火入魔之后自甘堕落。   西月不知道墨在想什么,她只知道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这个现在贵为帝君的男人。   [你喜欢那个人?]   西月听到苏渊这么问,她不觉得惊讶,同一个身体里有两个意识,有一个终会消失,最后存在的,才是胜利者。   她刚刚占据这个身体,自然还需要时间将苏渊的意识消磨掉,她毫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思想,反倒突然有种想要倾诉的冲动。   [是啊,喜欢……从第一眼见到就喜欢上了。]   [为什么要残害同族?]   苏渊的声音很平静,仿佛是在和朋友聊天,西月突然想起曾经有那样一个人,总是站在墨的身边,笑的温和,而自己却只能矜持的站在远处,看着他们两个谈天说地,看着墨眼里对他浓浓的依赖。   而现在,自己在那个人的身体里,可是墨的眼里,再无半点柔情,他对自己,从来都是这么无情。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他!]   西月的情绪突然变得暴躁,带着些歇斯底里。   [我走火入魔之后,害怕别人知道,那样就再也不能以仙族的身份见她了,所以……]   [所以你试图吞噬其他仙族的仙力维持自己表面上的正常。]   [不错,可惜我失败了,没有”诛仙”,我就无法正真的融合那些仙力,所以被封印的这些年,我处心积虑的策划着,我成功了!我拿到了”诛仙”,也压制住了心魔,只要再有一个,一个仙族的仙力!我就能变回以前的样子,我就能再见到他!站在他的身边!]   西月越说越激动,苏渊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的渴望,可他也明白,西月已经疯魔,她一心掩饰心魔,残杀同族,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的所作所为早已为仙族不容,又怎么可能因为她看起来正常就放过她。   苏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女人并不值得同情,她不懂何为爱,只是自私的满足内心的欲望,所以才会心境不稳以至于走火入魔,落到如今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   西月似乎还在幻想着,苏渊趁机夺回了身体的主控权。   方辰看着苏渊的表情变来变去,却并不出声,也明白他是在和西月说话。   苏渊突然笑了,温润的声音再次想起。   [说来说去,不过是个为情所困的人,事已至此,她没有退路了。]   这次苏渊没有再变成西月,而是看着墨道。   [她喜欢你,求而不得,自寻苦果,如今陷在妄想中挣脱不得。]   继而又看向方辰。   [我与她不同,我喜欢的人恰巧也喜欢我,我不记得曾经我们经历了什么,可我想知道。所以,阿辰……这一世也许就到此为止了,但是你要等我,等我重回仙族。]   苏渊说完冲着那些一直在帮助自己的朋友们洒脱一笑,下一刻身体被一层淡光包裹……   方辰看出了他的意图,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却被突然闪到他前面的墨挡住了去路。   [你让开!]   [我们帮不了他,这是他的劫!]   方辰的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的盯着苏渊,他何尝不知道呢,这是凡的劫……   第一世的家国天下,不敢轻言爱恨的皇子,第二世的偏安一偶,求而不得的景公子,第三世的除魔卫道,舍身取义的苏道长。   这是凡的劫,历尽世间苦,也是他们的劫,相爱却终不能相守。   方辰觉得有什么东西自脸颊上滑过,风都带着一丝凉意,就在此时,被包裹在光里的苏渊又有了动作,表情也变得万分痛苦。   [不!你这个疯子!我不要死!我还不能死!]   西月再次占据了主导,拿出”诛仙”,打算拼死一搏。   墨没有给她机会,祭出”镇鬼”,冲天的邪气直接压制了”诛仙”释放的仙力。   西月不甘心的垂死挣扎着。   [你看清楚!这可是你的师兄!你不是很在意他么!我死了他也会死!]   [正因为我在意他,所以,我尊重他的选择。]   西月最后的底牌已经失去了作用,她知道自己败了,败给了苏渊的决绝,可她不甘心,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可以为苏渊赴汤蹈火,为什么方辰愿意守护他那么多年!   冲天的嫉妒让西月的心魔尝到了养分,曾经美丽的仙族在这一刻彻底堕落。   苏渊的眼睛再次睁开,那里的清澈不复存在,此时是嗜血的红。   [她堕落了!]   方辰看着这样的苏渊,心被狠狠的揪住了,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那个曾经温润如水的仙,那个唤着自己名字的仙,那个心怀众生的仙,不该是这般模样。   当初凡为了帮他,带他取出”御魔”,这把剑是魔族的法器,为除魔而生,而此时这把剑在自己手里。   几百年的记忆一一闪现,方辰想,转了一圈,终于还是回来了,凡为了帮他觉醒魔族血脉,逆天而为,如今要为这逆天付出的代价,便是死在这把你赠我的剑下么?如果真的是这样……   ”诛仙”已经被墨收了起来,楚肖用”伏妖”压住了”镇鬼”的邪气,此时的荒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气息,而方辰手中的”御魔”突然红光大盛,强大的魔气将所有笼罩其中。      ☆、送入洞房   众人被这满目的红光晃了眼,赶忙闭上,耳边传来西月绝望的喊叫,那声音逐渐小了下去,直到消失不见……   墨睁开眼,看着躺在地上的苏渊,迟疑的不敢走近,离凡历劫时候,他总会用水镜看着他,却只能看着,他知道这是离凡必须经历的,没有人可以和命数作对。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影缓缓走向苏渊,那人的脚步有些虚浮,却带着沉重的执着,他走过去,跪在了地上,将躺着的人搂在了怀里,一片荒凉的大地上,依偎在一起的背影,孤寂又彷徨。   墨听到那人在低声说。   [我会等你,无论百年,还是千年……]   他没有得到回应,却依旧喃喃的说着,似乎认为怀里的人可以听到。   [你别再忘了我,我会生气的……]   墨转过身,看着泣不成声的温习和白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迈步离开。   天机阁阁主下凡历劫三世未归,知情人无不唏嘘扼腕,帝君却下令严谨仙族人议论此事,并命天机阁推举下一任继承人。   魔尊方辰自荒岭一战后,将法器”御魔”封印于魔族禁地,再不启用,之后的百年专心政务,魔界实力与日俱增,盛极一时。   一百年后,魔界。   [主上,新归顺的各族送来了贡品,除了稀有法器留下之外,其余的美女金银都已经退回去了。]   [嗯。]   [最近又拦截了三批企图盗取”御魔”的人,已经全部关进了万魔岭。]   [嗯。]   [还有就是……我们排出去搜寻阁主魂魄的人回来了,只是……依旧没有找到。]   [……知道了。]   [属下告退。]   [幽赤。]   [主上有何吩咐?]   [……不必找了。]   幽赤似乎想说什么,想了想终是没有开口,领命退下了,阁主的仙格在一百年前那一日之后便消失了,就连看守仙格的人都毫不知情。   几日前仙族发来请柬,新任天机阁阁主继位,邀请魔尊参加大典,主上应了,然后将自己关在禁地七天七夜没有出来。   幽赤知道主上不再找,并不是放弃,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等待。   三日后,天机阁阁主继位大典如期举行。   方辰带着白邈走进大殿时,四面八方投来各种复杂的目光,方辰全然没有理会,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旁若无人的喝起了酒。   白邈无聊的紧,跑出去找熟人玩了。   方辰喝到第三杯酒时,一只手伸过来,将他的酒杯夺了去。   [借酒消愁愁更愁,我说大哥,你就不能换个法子?]   银灰色的长袍,永远一副浪荡不羁的表情,楚肖一百年来似乎没什么变化,除了对温习更死心踏地之外。   [温习呢?]   [被帝君叫去了,不知道有什么事。]   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听说你被选为妖族护法了?]   [总要做些正事了。]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大典开始了,墨说了几句便引出了今日的主角。   方辰并不在乎新阁主是谁,除了凡再没什么能让他放在心上,因此只是无意的瞥了一眼上面的人,却从此,再移不开。   绣着金丝的银云白衣,碧绿如水的眼,漆黑如墨的发,手持一柄青玉折扇,白皙的面容挂着温和的笑意……   方辰想,定是喝醉了,不然不会做这么美好的梦,反正是梦,抱一抱也无妨吧。   这么想着,身体不受控制的走了过去,将那个对着他笑的人拥进怀里。   怀里的温度有这样微凉,带着花草的清香,是那个人的味道,方辰贪婪的闻着,不知疲倦,直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抱够了没?都这么大的人了,成什么样子?]   [不够,永远都不够。]   在场的众人有一种自戳双眼的冲动,魔尊撒娇什么的,果然有毒。   最后,楚肖实在是受不了了,大叫道。   [方辰!要抱回去抱去!]   沉醉在美梦中的魔尊猛的清醒,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小心翼翼道。   [这是真的么,凡……]   刚问完,脑袋上就被扇子敲了一下,白衣公子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可觉得疼?]   方辰呆呆的点了点头,眼眶中凝聚的液体再承不住,慌忙将头埋在白衣公子的脖颈,肩膀不住的颤抖,不知是哭是笑。   新任天机阁阁主继承大典其实是个幌子,不过是为了宣告三界,天机阁阁主离凡历劫归来,重归仙界。   方辰虽然很想把墨拉出来打一顿,但他现在没那个功夫了,三百年后的失而复得,让这个九百岁的魔尊又变回了那个和离凡形影不离的少年。   [凡,我酿了你最爱喝的酒,虽然只有五百坛,你先喝着,我再去酿……]   [……]   [凡,这些年我的法力突飞猛进,就算和墨对上,也绝不会输!等着,我证明给你看!]   [……]   [凡,我这几百年一个人都没碰过,这里好难受,你帮帮我……]   [……]   离凡看着这样的方辰,说不感动是假的,他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喜欢的每一样东西,无怨无悔的等了自己不知多少个百年。   自己从一开始的逃避,到现在的坦然接受,这么多年又让他吃了多少苦。   离凡想着,心疼不已,又哪里忍心拒绝方辰的求、爱,一边吻着安慰着,一边就被拐上了床。   然而,事实证明,禁、欲了几百年的魔族是绝对不能纵容的,因为后果实在太过沉重……   [方辰!我警告你,再……啊……再不停下,我……唔……我就……]   离凡的话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因为他被欲求不满的魔尊给做晕过去了。   魔尊和天机阁阁主即将大婚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三界,异族不得通婚的传统自此被打破。   尽管离凡对于自己是被娶而不是娶这件事存在异议,但由于本身意志不够坚定而被忽略了。   于是,阁主大人就这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被魔尊扛进了布满红绸的大殿。   幽绿满怀激动的喊到。   [一拜天地!]   [……]   墨努力掩饰自己的笑意。   [二拜高堂!]   [……]   老魔尊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夫妻……啊不……夫夫对拜!]   [……]   众人喝彩。   [送入……]   幽绿刚说了两个字,就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家主上将阁主抱起来消失在了大殿上。   [……洞房。]   坚持着说完,众人都一脸了然的配合着鼓了鼓掌,外面一片热闹喧哗,屋中一室□□。 作者有话要说:  撒花! 小生的第二部小说就此完结了,之后会陆续开几个番外,就是魔尊和阁主的婚后生活啊什么的,还有文中的副cp。 感谢各位一路走来的支持,你们的喜欢是我的动力! 下一部小说筹备中,具体更新时间待定。 最后,再次谢谢大家的鼓励和喜欢!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